自父親離世後,魏府就隻有新春陪在自己身邊,如今自己丈夫也離世後,身邊仍是新春陪着。
若非魏琳琅知曉自己沒多少日子可活了不願連累她,如何也是舍不得讓她離開的。
“若夫人執意要趕我走,我明日就将自己溺死在芙蓉溪中,就去奈何橋頭等夫人。”新春言辭激烈,十分決絕。
“呸呸呸,”魏琳琅連忙制止新春,“新春,你這是何苦呢?”
“魏先生待我如親生女兒,若非魏先生在路邊偶遇,又得知我大伯欲将我賣給煙花柳巷,瞧我可憐,同我大伯商量将我買下。”
“入魏府後,夫人待我極佳,念着我年幼,也從未讓我做過粗活累活,還教我讀書寫字。”
“魏先生于我,就是我的再生父親,夫人于我,猶如我的親姐姐。若是我就此離去,那夫人教我讀過的聖賢書又算什麼?”
魏琳琅看着新春堅毅的神色,知曉她并非說笑,若自己今日真将她趕走,她真是會轉身投江的。
魏琳琅長歎一聲,有些心疼了看了看新春被打得露出嫩肉的掌心,終是忍不下心。
“好新春,你以後就喚我阿姐,你就是我的親妹妹,今後我們就是這世上唯一的親人。”
新春哭着抱住魏琳琅,“好,那阿姐今後不要再說将我趕走的話了。”
“不會再說了。”魏琳琅回抱住新春,輕輕拍着她略有單薄的後背。
緩過勁後,魏琳琅坐直身子,輕拭掉眼淚,“好了,來看看,咱們還有多少錢。”
魏琳琅拿過身旁的榆木盒子,忽然中間有一張地契吸引了她的注意。
“這地契怎麼在這?”魏琳琅疑惑地拿過那張地契。
新春也看向魏琳琅手中地契,也有些疑惑,“我記着前兩年府中日子難過,不是都将這兒賣了嗎?怎麼地契在這裡?”
“不知道。”魏琳琅仔細看着手中地契,發現它确實是真的地契。
魏琳琅穿上床邊布鞋,緩緩起身,“新春,咱們去那兒瞧瞧吧。”
“好,我們一起去瞧瞧。”新春拿過一旁架子上的外袍替魏琳琅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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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琳琅身子雖已好了許多但仍是不能同正常人相比,是以,雖距離不遠,但兩人走走停停,卻是走了許久才來到地契中的宅子。
宅子大門上有些歪斜的門匾,雖布滿灰塵,但仍是能看清上面的字——“石泉學堂”
“琳琅?”一老太太從一旁小巷中端着簸箕走出。
魏琳琅轉頭望去,發現是曾經學堂學生的奶奶,“江阿婆?”
江阿婆見魏琳琅應聲立馬将手中簸箕放在一旁石階上,快步上前牽住魏琳琅的手,眼含熱淚,“琳琅,你受委屈了,看你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
“走走,快同阿婆回去。”江阿婆拉住魏琳琅轉身朝巷子裡走去。
魏琳琅任由江阿婆拉着自己往前走着。
“曹縣令的事一出,我們都不相信曹縣令會是那般人。你們都是我們這些街坊鄰居看着長大的,心性如何大家可比那些什麼京中來的人清楚多了。”
魏琳琅也不知雖然自己早已離開這裡,且這學堂在她婚後不久也被售出,許久未來,這的人竟是這般相信自己。
江阿婆聽見魏琳琅啜泣的聲音,停下腳步轉身望去,見她眼角泛紅,臉頰有滑落的淚珠,十分心疼。
江阿婆十分溫柔擡手想去擦拭,又擔心自己掌中老繭傷到魏琳琅細膩的臉龐,于是止住動作,扯過衣袖,試圖用衣袖去擦點淚珠。
旋即江阿婆又想起自己已穿着這身衣裳勞作許久,身上滿是塵土,又停下了動作。
魏琳琅見江阿婆手足無措的模樣,自己擡手擦去了眼淚,牽過她的手,“多謝阿婆相信我們,我以為……”
江阿婆見魏琳琅欲言又止的模樣,更是心疼,滿眼柔和。
“琳琅,曹大人上任以來為咱們做了多少事,我們也都是看在眼裡的,我們自是相信你們。”
江阿婆拉着魏琳琅進到自己小院中坐在一老舊的桌椅旁,“琳琅,你真是受苦了,魏先生若是看見你如今的模樣也會心疼的。”
“阿奶,你回來啦!”一小男孩從房中拿着一木棍跑出,看見自家中忽然來了兩個陌生的女人,有些害怕地躲在江阿婆身後,悄悄打量着魏琳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