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夜色下,趙然踏着月光悄然進到燈火通明的書房内。
正靜靜看着書的姜骅朗輕嗯一聲,“怎麼了?”
“殿下,今日昭城公主給衛府送去了厚禮。”
姜骅朗放下手中書籍,微微擡眸,望向趙然,“衛府有何反應?”
“我們的人探聽到衛小娘子與衛舍人的對話,他們并不想參與黨争,收禮也是因着對方是昭城公主而不得已收下。”
姜骅朗輕笑一聲,“行了,若衛娘子當真想要攀附權貴,外祖父不會将她的畫像呈給父皇。”
“此後不必再監聽衛府内宅之事,但吩咐将與衛府走動的人員名單記錄下來。”
“殿下是想查看是否有人借此事拉攏衛府?”
姜骅朗眸色微沉,手指敲擊着桌面,“衛小娘子與衛舍人雖不會牽涉黨争,但衛府其他人可不一定。”
“孤記得衛府主母乃是柳尚書的女兒,柳尚書身在官場多年,自己下場應也會有些預感,若柳氏借此機會拉攏此時上門走動之人,衛府今後定有一禍。”
經姜骅朗一解釋,趙然徹底明白此事利害。
衛小娘子乃是常相屬意的太子妃,且自家太子殿下亦傾心于衛小娘子,他決不允許因此事還害的自家殿下與衛小娘子有緣無份。
趙然異常堅定地大喊一聲,“殿下放心!”
姜骅朗被趙然忽然的吼聲吓得一驚,輕蹙眉頭,看着他離去的背影,對他異常的舉動有些摸不着頭腦。
“殿下。”行安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的安神湯進到書房内,“殿下,用了安神湯早些歇息吧。”
姜骅朗端過安神湯一飲而盡,将空碗放回托盤,“行安,你覺着衛小娘子如何?”
行安彎起唇角,“殿下從未問過老奴各家貴女,這還是頭一次。”
姜骅朗看了眼行安,又快速移開視線,清清嗓子,掩飾自己的尴尬。
行安見狀笑意更甚,“殿下覺着好的,自是最好的。”
“謝老将軍赤膽忠心,謝老夫人溫柔善良,衛小娘子随謝老将軍夫婦長大,定也是蕙心蘭質者。”
姜骅朗聽着行安所言,十分受用,耳尖泛紅,嘴角微翹,更加期待後日的見面。
*
一日很快過去,姜繼瑜按約乘着馬車來到衛府門前接上衛無雙。
站在遠處,瞧見衛無雙與姜繼瑜說笑的柳氏,一臉陰毒,眸子惡狠狠瞪着她。
“夫人,那可是郡主。”李嬷嬷扶着柳氏胳膊勸道。
柳氏因氣惱而穿着粗氣,“我知道,我不會做什麼,如今柳府上下岌岌可危,我不會這麼蠢。”
“但衛府想要借南安王府擺脫我柳家,”柳氏冷哼一聲,“也絕無可能。”
柳氏轉身離去,步搖甩到一旁枯枝上,發出聲響。
姜繼瑜不經意間擡眸望去,隻見柳氏離去的身影,并未發現柳氏的奇怪之處。
—
一路上,姜繼瑜同衛無雙有說有笑,忽然聽見一陣馬蹄聲。
姜繼瑜微微彎起唇角,猛地掀開窗幔。
果然一長俊美的臉頰忽然出現在雕花窗框之外。
“楚公子。”姜繼瑜看着窗外策馬的姜骅朗,暗暗挑眉。
衛無雙自是順着姜繼瑜的舉動發現了窗外的姜骅朗,“楚公子怎的也去山神廟麼?”
“雙雙,忘記同你說了,西山路途遙遠,山路居多,所以我便邀楚公子與我們同行,你介意麼?”
姜繼瑜又放下窗幔,側眸同衛無雙仔細解釋着。
衛無雙搖搖頭,“楚公子同為你我相熟之人,有何介意之處。”
對于姜繼瑜的解釋,衛無雙自是不疑有他。
“郡主,衛娘子,前方山路曲折,兩位娘子在馬車内注意安全。”
姜骅朗聽着馬車内衛無雙同姜繼瑜的對話,嘴角勾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相熟之人”姜骅朗不斷回味着衛無雙之言。
誰要和她做“相熟之人”。
“楚公子去山神廟可是也為了求平安符?”衛無雙掀開窗幔同馬車旁的姜骅朗交談道。
姜骅朗怎麼可能會告訴她自己是為了同她一起才答應姜繼瑜的邀請。
“是了,上次幸得衛娘子出手相救,不然在下恐難逃一劫。聽說山神廟平安符極靈,一直尋思着何時能求一符,剛巧遇上郡主邀請,便決意與兩位兩娘子同行。”
“對了,”經姜骅朗提醒,衛無雙回想起初見面時那驚險的場景,“楚公子行商走遍天下,匪患流寇自是難以避免,是得注意安全。”
“對了,楚公子可曾去過蘇特爾?我曾聽外祖道蘇特爾大漠荒煙,黃沙飛鳥,與京城大為不同,是另一番景象。”
衛無雙依據外祖父所描述景象,在腦海中構造一個邊塞雄渾壯闊景象。
身為東宮太子,姜骅朗自是從未去過蘇特爾,“未曾,不過在下也曾在書中讀過‘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王維《使至塞上》)’。想必自是一派遼闊寬廣之景。”
“若非兩國關系日漸交惡,我還真想去瞧一瞧此番攝人景緻。”衛無雙有些遺憾地坐回馬車内。
“倘若今後在下有緣行商至蘇特爾,定會将所見之景繪成丹青,贈與衛娘子。”
聞言,衛無雙拱手笑道:“那先多謝楚公子好意了。”
雖是這麼說,但姜骅朗與姜繼瑜十分清楚,兩人此生都不大會有機會前去蘇特爾。
忽然,一隊人馬從另一條小道行至他們跟前,其中領路兩人手捧正在燃燒的白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