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春桃心急如焚地快速進到馬車内,此時她已顧不得禮節二字。
此刻衛無雙正安靜地躺在馬車中,身上蓋着出發時姜繼瑜遞給她的那身披風。
瞧見自家姑娘緊閉眼眸,額間滲出汗珠,春桃無措地望向身旁姜繼瑜,“郡主,我家姑娘怎麼了?”
“廟中遭遇刺客,那刺客劃破雙雙胳膊,雖傷口很淺,但刺客刀劍淬了毒,好在毒性不大,鄭先生已經給雙雙服過解藥了。”
“怎麼會有刺客呢?”春桃看着衛無雙難受的模樣不住心疼。
“放心吧,會派人去查的。”
馬車行駛在陡峭山路中,春桃擔心路途崎岖颠着衛無雙,小心翼翼地将衛無雙扶起抱在自己懷中。
姜繼瑜見狀忍不住感歎,“你同你家姑娘感情真好。”
“既然郡主是我家姑娘好友也不妨與郡主詳說,姑娘剛出生,夫人就病倒了,終日卧床,頭兩年主君還常去探望,後來十天半個月也不曾踏入夫人院中一步。”
“漸漸的府中無人與姑娘說話玩樂,是已姑娘喜愛去到府外同街上幼童玩耍,可是老夫人嫌棄姑娘此種行為自降衛府身份,有損老爺官聲,也不喜愛姑娘,甚至将姑娘關在院中不許她外出。”
“後來夫人病逝,老爺很快就迎娶了繼室,姑娘本欲與她和睦相處,柳夫人剛進府時确實如此,誰知柳夫人生下自己孩子之後,竟将姑娘視作眼中釘肉中刺。”
“夫人去世前便将我指給姑娘,我自小同姑娘一道長大,姑娘所受的一切委屈我全看在眼裡。終于有一日老天開了眼,叫謝老夫人遇上柳夫人鞭打姑娘,姑娘這才能脫離苦海。”
“我家姑娘不同于其他女子,心懷報國之志,可惜軍營大門不為女子敞開,不論去到何處,所得的回答皆是‘女子入什麼軍營’。”
“也是在這時衛府突然來人将姑娘帶回京城,剛回京城便欲利用姑娘去同那肮髒的段府結親,好給衛府搏前程,可恥!”
春桃越說越氣憤,也越說約委屈,忍不住紅了眼眶,抱着衛無雙的手不斷攏緊。
看着眼前抱在一起如此單薄的主仆二人,姜繼瑜也默不作聲,這樣瞧來她們應是還不知曉謝夫人的死因有疑。
她知曉衛無雙在衛府處境艱難,卻也不曾想到會如此這般難。
當今女子本就難于在世間立足,像她此般好強之人,更會遭受那些狂傲自大之徒的恥笑和白眼。
好在,她心性堅韌,即使遭遇冷漠,仍能泰然處之。
“放心吧,你家姑娘會沒事的。”姜繼瑜俯身上前輕拍春桃的胳膊,“對了,如果你們這樣回去衛府之人難免會起疑心。”
“此事還需保密,不若你們先随我去南安王府?待你家姑娘醒後再回去,如何?”
春桃看着懷中仍處昏迷中的衛無雙,細細思考着府内情形,點點頭,“多謝郡主。”
*
為避免大街上行人瞧見,馬車并非停在南安王府正門前,而是停在後門。
早先有侍衛先行回府通知,此時馬車剛停下,後門便被打開,從裡面出來兩個膀大腰圓的嬷嬷。
其中一個嬷嬷上前利落地将衛無雙打橫抱起便轉身朝府内走去。
未等姜繼瑜進門,一旁的姜骅朗低聲喚住姜繼瑜。
周圍人群擁擠,春桃跟在嬷嬷身側,眼神并未離開衛無雙半步,是已未曾發現一旁的姜骅朗。
“春桃可有對我的身份起疑?”姜骅朗眼神望向靠在嬷嬷臂彎的衛無雙,神色緊張。
姜繼瑜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又細細回想着回京途中春桃的種種反應,搖搖頭,“應是沒有,堂兄放心,我會幫你藏住身份的。”
“不過,你打算瞞着雙雙到什麼時候?”
姜繼瑜如今是十分清楚衛無雙的脾性,若是姜骅朗一味欺瞞于她,就算她對他有些情誼。
也一定會因欺騙而決然放手。
“先瞞着再說吧。”姜骅朗看着遠處消失在轉角處的身影,長歎一聲。
“我先回東宮,今日之事,除了你南安王府,切莫再讓他人知曉。”
“我知曉的,堂兄放心。”
姜繼瑜目送姜骅朗翻身上馬,朝遠處疾馳而去,後轉身回到自己院中。
南安王妃早已等候在廂房之中,看着被嬷嬷抱進來的衛無雙,有些心疼。
上次随自家姑娘來南安王府赴宴,春桃自是知曉眼前這雍容華貴的女子便是南安王妃。
“奴婢代我家姑娘多謝王妃。”春桃恭敬地朝南安王妃附身行禮。
南安王妃見狀急忙扶起春桃,“快起來,快起來,來這南安王府不用講究這些,快去照看着你家姑娘。”
春桃垂着頭快速走到床邊替自家姑娘掖着被角。
屋外夕陽漸沉,落日餘晖透過花窗,灑在屋内青磚。
床頭跳動燭火映襯着衛無雙恬靜的小臉,她就這麼睡着,絲毫不知屋外究竟發生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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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妃。”姜繼瑜還未進門,便看見南安王妃坐在桌邊,遠遠瞧着衛無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