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父思慮一瞬,點點頭,“行,你就在這守着吧。”
衛父擁着仍在低聲啜泣的柳氏離去,看着他們的背影,衛無雙倏地變了臉色。
見屋内已無其他人,衛無雙擡起袖中的手,攤開掌心,一張微微泛皺的紙條正靜靜躺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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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骅朗還眯着眼獨坐在秋千上,忽然有一内侍跑到行安身邊,附在他耳邊低聲說了些什麼,吓得行安驟然變了神色。
顧不得姜骅朗的吩咐,行安快步走到姜骅朗身邊,“殿下,衛娘子的祖母重病恐時日無多了。”
聞言,姜骅朗猛然睜開眼睛,眸中閃過一絲驚訝,“什麼?”
“衛府的探子傳來消息,衛老夫人今日忽然病重,郎中言其恐時日無多了。”
“去,讓阿駿去……”姜骅朗快速站起身,身後秋千發出吱呀一聲。
“是。”
還不等行安擡步離開,一道聲音忽然在一旁出現。
“尋我麼?”
聽見鄭琪駿的聲音兩人齊齊看去,鄭琪駿仍背着去衛府的那個小藥箱,是從衛府出來便急急忙忙來了東宮。
姜骅朗一眼便瞧見了那個小藥箱,就知曉他已經去過了衛府。
“怎麼樣了?衛娘子如何了?”
鄭琪駿慢悠悠走到姜骅朗面前,微眯眼,打趣道:“我這急急忙忙跑來,一杯水都還沒喝上,背着的藥箱也重的我腰酸背疼的,你都不問我一兩句麼?”
姜骅朗忍不住剜了個白眼,揮揮手,行安便上前接過鄭琪駿的藥箱,而後離開此處。
“放心吧,衛老夫人已經大緻恢複了,不過,之後會怎樣就不知了。”
“什麼意思?”姜骅朗微眯眼眸,有些疑惑。
鄭琪駿的神色忽然變得極其嚴肅,“衛老夫人是中毒,并非染病。”
“又是毒?”聽見衛老夫人是中毒,姜骅朗更是驚訝了。
鄭琪駿長歎口氣,“對,但是這毒與衛娘子體内的并不相同,衛娘子的毒是需長期用,而衛老夫人此次中的毒卻是可以使人即刻身亡的。”
姜骅朗緊皺眉頭,“那衛老夫人的毒可能解?”
“我不知衛老夫人的毒是什麼毒,隻能用清心丹去試試,但我瞧着衛老夫人嘔出了大口污血,若是今夜她能挺過來,那便是無礙了。”
兩人皆是一臉凝重,樹邊的烏鴉不停叫喚,更是煩躁。
姜骅朗忽然想到了什麼,“這件事你同衛娘子說了麼?”
“我給衛娘子遞了紙條,我總覺着那衛家主母有些奇怪,而衛侍郎一瞧就是一軟性子,是以沒有告訴他們。”
鄭琪駿輕蔑地笑了幾聲,“這衛府可還真有些神奇,明明隻是四品侍郎之家,衛侍郎也無妾室通房,屋中後院隻有正妻一人,可險些就出了兩條人命,還皆為毒殺。”
“我勸你還是從嶺山莊中選一暗衛去跟着衛娘子,你讓我跟着,今日就險些露了馬腳。”
聽着鄭琪駿的話,姜骅朗忽然生出來興趣,挑挑眉稍,“怎麼了?你身手那般好,怎麼會露出馬腳?”
鄭琪駿搖搖頭,聲量不自覺提高了兩分,同姜骅朗一同朝院外走去。
“我本在屋外聽他們究竟發生了何事,還未聽清,就看見衛娘子急匆匆套馬出了門。”
“我在……”
“等等,”鄭琪駿還未說完姜骅朗就匆匆打斷,姜骅朗一臉期待,眸子亮了幾分,“那馬長什麼樣?”
被姜骅朗打斷,又聽見他如此沒由頭的疑問,鄭琪駿有些不解,“就,全身黑毛……”
聽見此言姜骅朗更是興奮,“全身黑毛,隻有馬蹄處是白色對嗎?”
鄭琪駿回憶着自己在屋檐上狂奔時看見的馬兒,不禁輕蹙眉頭,有些猶疑,“好像,是吧。”
姜骅朗的耳尖蓦地泛紅,臉頰攀上紅暈,忍不住地彎唇輕笑。
“怎麼了?”看見姜骅朗的反應,鄭琪駿心中的不解加深了幾分。
姜骅朗并未解釋,隻忍着笑意,拍拍鄭琪駿肩頭,語氣添上愉悅氣息,“你繼續說。”
姜骅朗轉身腳步輕快,鄭琪駿一頭霧水地快走幾步跟在他身邊,思緒回籠,繼續剛才的話題。
“我在街邊的屋檐上跟着她的腳步,誰能想到她竟是聽見我的腳步,側眸看了過來。”
鄭琪駿稍稍瞪大了眼,“你可知,那一眼,驚得我差點從房頂滑下去。”
聞言,姜骅朗忍俊不禁,肩膀随着笑容微微抖動。
“你竟還笑得出口,等我又回到房頂時我才發現她是朝醫館去,我連忙借了匹街邊酒樓的馬,結果那馬剛吃飽,我回到醫館後門下馬時,它尿了我一身!”
姜骅朗再是忍不住,放聲大笑,又湊近鄭琪駿,聳着鼻子,聞了聞,好似聞見了一股騷味。
姜骅朗不動聲色地屏住呼吸,有些嫌棄地退後兩步。
鄭琪駿看見姜骅朗的舉動,無語地笑了兩聲,捏着自己的袖口,甩到他臉前,“你還嫌棄,你再聞聞看。”
姜骅朗被鄭琪駿的舉動吓得大步朝後退去,鄭琪駿緊追不舍,“你還真嫌棄!我倆從小一塊兒長大,你幼時怕鬼,還非得和我及一個被窩的時候你忘了?”
姜骅朗捏捏鼻頭,有些尴尬地笑笑。
“我早就換了衣衫,怎可能穿着那衣裳見人。”鄭琪駿沒再追姜骅朗,而是轉身邁開步子朝書房走去。
聽見身後姜骅朗的腳步聲,鄭琪駿猛地轉身快跑兩步,見他反應劇烈,“騙你的,我這身手怎可能看見它尿我身上不移分豪。”
兩人對視着,放聲爽朗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