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骅朗聽明白了衛無雙想要做什麼，她想要自己先進莊子裡替她打探虛實，若真有那人，她再出現。

畢竟是經常出入衛府的人，那些人又都是柳氏的人，若真有人認識她，通風報信，人逃了，便是再難抓到了。

“好。”姜骅朗笑着點點頭，“那那人長什麼樣子，可有什麼特征好辨認的？”

見姜骅朗答應，衛無雙爽朗地笑了幾聲，“多謝楚公子，那個嬷嬷姓付，額頭上有一顆非常明顯的黑痣，是莊子上管賬簿的嬷嬷。”

“她往日隻會在每月去衛府送趟賬本，所以那廚子根本不認識她。”

“不認識她還能幫着她下毒？”姜骅朗驚訝了幾分。

衛無雙尴尬地笑笑，“讓你見笑了。”

姜骅朗也尴尬地笑了兩聲，堂堂四品侍郎之家，竟還有人蠢笨如此。

兩輛馬車在山林裡繞了許久，忽然聽見車外淅淅瀝瀝傳來雨滴的聲音。

衛無雙掀開窗幔，透過雕花木框看向外邊沉寂的林間。

薄霧鋪在灌木叢裡，濃濃的泥土腥味随着絲絲水汽順着空氣撲面而來。

天色愈發陰沉，車頂木檐滴下幾滴又樹葉滴落的凝結的水珠。

“雨應是快來了。”衛無雙瞧着眼前的天氣，隐隐有些擔心今日究竟能否及時趕回去。

姜骅朗也透過木框看了出去，知曉衛無雙的擔憂。

畢竟是閨閣女兒家，若是沒有帶家裡人獨自留宿外間，怕是要被家中責罰。

“趙然，快些腳步。”姜骅朗催促道。

不一會兒，馬車停了下來，“姑娘，榕甯山莊就在前方不遠處了。”

“楚公子萬事小心。”衛無雙拿過靠在門框旁的油紙傘遞給姜骅朗。

姜骅朗勾唇淺笑着接過傘，“衛姑娘放心，在下定将消息替你打探到。”

姜骅朗下了馬車，順着安大廚手指的方向帶着趙然叩響那扇大門。

前方的彭喜也在此時轉身走到衛無雙所乘的馬車旁，他畢竟是衛懷镕的書童，今日之事，衛懷镕定會詳問，該如何回答，還需衛無雙告訴他。

“姑娘，若是大郎君問起，小的該如何回答？”

衛無雙沉思片刻，“若是阿兄問起，你便是直接告訴他實情即可。”

“那這位郎君？”

“他是我的朋友，自是信得過的。”

得到衛無雙的回答，彭喜又回到前面的那輛馬車上去，不再打擾衛無雙。

大雨如注，姜骅朗已經進到莊子快一個時辰了都還未出來，衛無雙看着窗外如簾的雨幕，水霧彌漫，似層輕紗籠罩在山間。

聽着豆大的雨點穿過密密麻麻的樹葉打在車頂，仍未瞧見姜骅朗從山莊出來的身影，衛無雙不免有些焦急。

坐在馬車内，衛無雙緊抿雙唇，擰眉仔細聽着雨聲中的動靜。

久未傳出動靜，衛無雙深吸口氣，下定決心一把掀開車幔，忽然瞧見遠處雨幕後方的大門打開，衛無雙迅速放下車幔鑽回車内。

姜骅朗踏着泥水從梯步進到馬車内，雨水滴落在肩頭，群青色刺金衣衫顔色變得更加深邃。

姜骅朗小心翼翼繞開衛無雙的衣裙，避免自己身上的泥水弄髒她的衣裙。

姜骅朗剛轉身坐下，準備同衛無雙講講自己的莊子裡發生的一切時，一雙細嫩的小手遞來一張栀子花香的手帕。

姜骅朗眸光微動，擡眸看向衛無雙。

衛無雙見姜骅朗沒接，又朝前伸了伸手，指向他的肩頭。

姜骅朗仍是不解地看着衛無雙的舉動。

見姜骅朗毫無反應，衛無雙輕蹙眉頭，上手替姜骅朗擦去他肩頭的水珠。

衛無雙向前挪了一步，兩人之間距離貼近幾寸。

鼻息之間，栀子花香醉人。

肩頭的衣衫被濕透怎麼擦都擦不淨，衛無雙撇撇嘴再次挪近一寸兩手将浸濕的衣衫包裹在手帕中。

姜骅朗看着身前略微低頭便能觸碰到的俊秀臉龐，袖間的拳頭攥緊微微發白，脖梗僵直，因擔心驚擾到了眼前蝴蝶呼吸瞬間停滞。

觸摸到衣衫僅還有些濕潤，衛無雙含笑看着自己的“傑作”，坐直身子擡眸看向姜骅朗，“好啦。”

杏眼一笑彎成月牙，嘴角露出狡黠虎牙一角，更顯俏麗。

姜骅朗呆呆地看着衛無雙笑顔，仍未回過神來，紅暈攀上他的耳尖。

這一次，衛無雙終是沒有錯過這引人注目的紅暈。

衛無雙伸出手指向自己耳尖，關切地問道：“你怎麼了？”

姜骅朗猛然回神，呼吸微顫着急忙移開目光，搖頭捏住自己耳尖，“沒事沒事。”

姜骅朗垂眸用力敲了敲車框，“趙然，回城。”這才猛然瞧見，淡紅色衣裙一角沾上了他來時不慎帶上的黃泥。

衛無雙看着姜骅朗的反應一頭霧水地蹙起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