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蠻的憤怒經過時辰的沉澱,已消去不少,加之柳岄的眼神恫吓,又失了大半,再經長風玄這麼一鬧,她忍俊不禁,最後一點憤怒“噗”地滅了。
柳岄扶額,他瞎操什麼心,這兩人就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裴銘也是大為歎服,這操作一般人還真做不來,連想都不敢想。
某寝室内有兩位姑娘,一坐一站,坐着的姑娘問:“事情辦得如何?”
另一姑娘唯唯諾諾道:“他們……他們沒辦好,有兩人還受了傷,一人手腕脫臼,一人肩膀脫臼。”
姑娘冷聲道:“那是你沒辦好!”
“……是。”
姑娘冷哼一聲,罵道:“廢物!”
“小蔔呢?”柳蠻人未到,聲先至。
長風玄下颌朝後廊處擡了擡,答:“那兒呢,自個兒在那頭睹樹思鳥。”
柳蠻氣喘籲籲,一手拍着胸口順氣,一手執茶壺斟茶,嘴上不停:“岚岚,你怎麼訓的?它怎就乖乖的在咱們寝室不走了呢?你瞧它,情願杵在後廊的廊柱旁遙望老榕樹,都沒想過要飛回去。”
長風玄冷笑,瞄了眼小蔔,語帶不屑道:“蠻兒,你可知它為何不敢飛回去?”
“不是你訓的嗎?它聽話啊!”柳蠻說完将茶水一飲而盡。
腳步聲漸近,柳岄與裴銘也回到寝室了,長風玄擡眼掃過,不作停留。
長風玄拍拍柳蠻腦袋,深深歎口氣道:“你還太嫩了些……那家夥,哼!它是不敢回去,老榕樹那兒有它好幾個情人,不同品種的鳥,它學各種雄鳥求偶的鳴叫,還真讓它成功騙到手好幾隻鳥兒。估計是前幾日被我捉走後,它的情人們一塊兒找它,終于東窗事發,如今便隻敢在這偷偷往老榕樹那瞧上幾眼,保不準它如今回去,連小命都得交代在那了。”
柳蠻聽得一愣一愣的,呆呆道:“如此說來,小蔔還是隻渣鳥啊!虧我還每日給它找小蟲、螞蚱、蚯蚓什麼的,就這幾日工夫,都吃胖一圈了,快胖成球了。”
長風玄深以為然,左手撐着下颌,盯着那團胖毛球幽幽道:“這是它不回老榕樹的第二個理由,在這兒好吃好喝,還回那修羅場做什麼。”
柳蠻被噎得半天說不出話來,看着懶洋洋的長風玄,不由恍神,這幾日小蔔的夥食都是她提供的,長風玄作為小蔔名義上的主人,除了動動嘴皮子,吹幾下口哨訓小蔔,吃喝拉撒皆由她負責,當然,“拉撒”小蔔自個兒會出去解決,麻煩不到她,但每日給它換茶杯的水,每日到樹底挖蚯蚓,每日爬樹上捉蟲子,怎麼越想越奇怪,小蔔是長風玄的鳥吧?
柳蠻幽幽看着長風玄,語氣帶着不容忽視的幽怨道:“岚岚,為何小蔔的吃食要我去找啊?”
長風玄瞬間察覺到柳蠻情緒的轉變,此時急需安撫,長風玄換上溫柔可親的面孔,輕言細語道:“蠻兒,小蔔可愛吧?”
忽然聽得一聲笑聲逸出,衆人齊齊循聲看去,柳岄笑意未斂,輕咳一聲道:“忽然想到好笑的事,忍不住笑了出來,抱歉!你們繼續。”
長風玄白他一眼,轉頭笑眯眯看着柳蠻,等她回答,柳蠻被她看得心裡頭毛毛的,幹笑道:“可……可愛吧。”
長風玄拍掌,“啪”的一下,吓得柳蠻險些從凳子上蹿起,長風玄忽略柳蠻此刻的戰戰兢兢,語笑嫣然:“你覺得它可愛,喜歡它,為它尋找吃食,這與我是不是它的主人無關,這是你們一人一鳥間的糾葛。況且我捉了它,訓了它,你才可以近距離接觸它。它在你肩頭蹦來跳去時,覺得好玩吧?清晨醒來,一睜眼看到它在你床頭,不覺訖情盡意?你說它的吃食該不該由你負責?”
柳蠻想都沒想猛點頭,柳岄在一旁默默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柳蠻真被長風玄吃得死死的,他在心裡頭為堂妹哀悼,怎麼她就不能學學自己呢?他再想想,幸好,反正是一家人。
不知不覺被劃分為一家人的長風玄,此時心裡樂開了花,小蔔的生活起居有人負責,她隻需将小蔔訓成一隻合格的信差即可,夜裡睡覺做夢都不敢這麼想,白日裡做夢才敢這般異想天開地編造,誰成想,美夢成了現實!
長風玄心頭如同翻起滾滾海浪,激動與欣悅随着浪花的追逐疾速靠近,逐漸将她淹沒,心頭喜悅滿滿當當的,因而她臉上的笑容也真真切切,柳岄看着她笑得眉眼彎彎,眼中盛滿星辰,不禁慢慢揚起唇角。
裴銘笑看着三人說說鬧鬧,他并非不想參與其中,隻憂心自己拿捏不好分寸,他尚未厘清自己該以何種态度對待長風玄,是妹妹,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