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春蘭看清她手上的傷口時,第一個意識到了什麼,開口問道:“這是被人打的,對嗎?”
見對方不開口,她追問道:“是誰?是被害者,還是你的家人?”
在提到家人兩字時,穆夢蘭的神情明顯出現了變化。
千春蘭也大緻有了猜測。
“你的父親?還是你的丈夫?”
正當穆夢蘭準備咬着牙,無論對方問什麼都不開口時,一個冰涼的觸感從手臂傳來,吓得她一個激靈,連忙想将手臂抽回來。
一低頭,卻看見付梨給她的手臂上上了藥膏。
這些傷口已經是許多年前的了,從來沒人為她将這些傷口撫平,穆夢蘭自己也不例外。
下一秒,穆夢蘭隻覺得自己的臉上滑落了一串滾燙的東西。
付梨心疼地皺起了眉頭,開口道:“若你不想說,就不說,我們可以再去查,早晚都會查到的,你能來自首,已經很厲害了。”
穆夢蘭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地開口道:“這是我丈夫打的。”
三年前,我在村子裡的一條小溪邊洗衣服時,遇到了他,我們一見鐘情。
我很愛讀書,雖身為女子,還是農村姑娘,沒法進到私塾,但我也努力攢錢,每周都會進城裡頭買書看。
他很博學,我同他說了我偷偷讀書的事情,他很認可我,我們經常一起讨論書中的事情。
一年後,我和他成親了。
家裡人很高興,因為他是城裡人,還是京城來的,家裡有錢有勢,嫁妝自然也很多,父母二話不說就将我許配給了他。
一開始一切都很好,他家裡藏書很多,生活上也有仆人照顧,若是我想,可以在書房待上一整天。
可大概過去了半年,他就開始暴露本性了。
每當他從外頭回來,看見我在書房讀書,就會生氣,指責我一個女人一天到晚什麼都不做,隻知道看書,看這麼多書有什麼用。
家裡的活也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逐漸落到了我的身上。
家裡仆人的生活過得比我還好。
後來我才知道,他有了其他心儀的人,想将我休了,卻一直找不到理由,就沖我發火,等我那日受不住爆發了,他就以我無理取鬧為名義,将我休掉。
但雖然我一直在幹這些家務活,卻一直沒有反抗,他可能是沉不住性子了,就開始打罵我。
這一年的時間,我都在接受他時不時的打罵。
直到幾個月前,我實在受不了了,将他殺掉後,埋在了後院。
後來我想着,既然已經殺了人,那何不幫其他姑娘将那些家暴男人全都殺了?
這樣一來,為什麼那些被害者家屬不報案的原因也能串上了。
千春蘭點了點頭,沒再說些什麼,隻是派人将穆夢蘭壓進了牢中。
她還特地交代了手下輕點。
等穆夢蘭被人押走後,堂上的三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覺得這其中有蹊跷。
付梨率先開口道:“幾個月前她就将她丈夫的屍首埋在了後院,且不說有沒有味道,若是真如同她所說,她丈夫家裡有錢有勢,怎麼會一連失蹤幾月都沒人發現報案呢?”
另外兩人點點頭,這也是他們覺得蹊跷的地方,他們的想法不約而同指向同一個方向,那就是——
穆夢蘭是來替罪的。
千春蘭沉聲道:“這也算是一個突破口,既然她敢站出來替罪,說明她做了十足的準備,或者是說,被她替罪的人做了十足的準備,照着這個方向查下去,應該還能查出别的信息。”
“不過她說的話應該是真的。”林錦程開口道:“那日我去見了程密也就是第一案被害者的妻子蘇白曼,她的走路姿勢不是很自然,幫我們找東西時,我隐約看見她手腕處似乎也有傷口。”
等付梨和林錦程從裡面走出來後,天色已經不早了,付梨連忙從袖中掏出了一盒胭脂,往臉上胡亂拍了拍,下一秒等她準備拿出鏡子看一下自己的妝容時,卻發現自己忘記帶鏡子出來了。
林錦程見她左找右找,卻沒找到想要的東西時,便開口問道:“是在找小銅鏡嗎?前面有個店鋪好像有賣銅鏡,你在這裡等一下,我去幫你買。”
付梨想開口拒絕,但又不确定自己的臉現在是否能夠見人,于是還是點頭答應了,自己獨自站在小巷子裡等待。
突然,付梨感覺到背後有一個視線落在了她身上。
她背後一涼,警惕地回頭看去,隻見一把冰冷的劍直挺挺地朝她沖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