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池忙蹲下,内心的恐懼如潮水般翻湧而上,心髒跳動的聲音清晰可見,她蹲在角落,身體顫抖的好像被重物撞擊,眼淚決堤。
“等等!”她的呼喊聲也被頭上的劍意削得抖動。
“你還有什麼遺言?”
楚池扶着牆站直身體,盡量保持平視的姿态以增加氣勢:“我們同是女子,何必自相殘殺。”
對面的人有些驚訝,卻未曾開口。
于是她又接着道:“原本我以為是流匪作亂,流匪劫持無非是錢色,但如今世道女子勢弱,如果是劫錢财,你不劫官宦女子而隻劫窮苦農女,這不合理。如果是劫色,我上山良久,你卻從未對我做過什麼逾矩之事,所以你也不是劫色。相反,你剛剛說我是被禮教束縛的女子,故你的目的是讓女子擺脫禮教束縛。且剛剛扶我那人身形與我相近,所以你們都是女子。”
“男子便不可與你身形相近?”
“當然可以。隻不過這個男性主權的世道,怎會有人大義凜然地去解救女性?”
哪怕放在現代,仍舊是男權主義壓身,女性出頭極其困難。
所以很多時候,女性要想成功隻能憑借自身力量或是女性之間的相互幫助。
她垂下頭,似是在思索什麼。
“我發誓,官府的人絕不是我引來的。”楚池舉起三根指頭發誓,而後道:“敢問尊姓大名?”
“武垂玉。”
武垂玉……這個名字好像在原文中從來沒有出現過。
文中唯一一個着墨多姓武的便是忠昌侯長子武德平。
祖皇帝時分立三軍駐守邊關,由定遠侯楚忠廉也就是楚池祖父掌管的天狼師被譽為“禦沙孤鷹”,負責駐守成渡,抵禦燕赤進攻;由鎮國侯晏仞山也就是晏景清父親掌管的鐵衣騎被譽為“披甲雄獅”,負責駐守巴慶嶺,抵禦上涿進攻;由忠昌侯武霆掌管的風雲軍被譽為“逐浪潛蛟”,負責駐守岐洲,抵禦海賊進攻。
三人各執令牌,調遣軍隊。
而這武德平便是後來風雲軍的繼承人。
來不及思考太多,底下便有人慌慌忙忙上前道:“大理寺來人将山下圍住了!”
武垂玉未言,隻蹙着眉想什麼。
楚池見時機已到:“不如我替你想法子脫困,你給我解藥如何?”
“那女子未到,解藥的事我可能不能答應你。”
“算了,”楚池擺擺手,“我也不做那趁人之危的小人。”
武垂玉勉強相信了她,坐下準備聽她叙述。
楚池反倒得意起來,招呼後頭綁她的那位給她倒茶喝。
綁她的氣不過,嘟着嘴道:“老大,我們便信了她?不如直接殺下山去,叫那官府的人好看。”
“楊柳,不得無禮。”武垂玉将杯子往桌上一拍,蹙着眉道。
“哎呀小妹妹,你們現在沖下去無異于送死,人家官府既然來了又不上山,那自然是對坊間傳言半信半疑,你們這一下去那不是坐實了是人為的嗎?再者說,你們要是逃出去,也得背上刺殺朝廷命官的罵名終生通緝,又能去哪呢?”
楊柳讪讪地閉了嘴,自顧自去拿茶給她吃。
“現在該當如何?”武垂玉頗有些急切。
“按兵不動,”楚池抿了口茶,“我看過案卷,他們之前都是草草結案,這次圍剿定是受了上面的指示。”
“那不更應該有所行動。”
“不,他們一定比我們更着急。如今的情形,誰先主動誰就劣勢。”
“難道我們就一直在山上等死嗎?”楊柳急了,“山上的糧食有限。”
楚池無語,道:“你先将山上的地勢與我細細道來,我看看能做什麼文章唬住他們。”
武垂玉從袖中掏出一張地形圖遞給楚池,“這便是山中的地形圖,其實也簡單的很,隻不過半山腰處有一小洞可儲藏糧食。”
此間山谷交錯,反射面足夠光滑,回聲響度大,且綠植又少,被吸收的回聲也小,有益于回聲的傳播。
這時的大平天災不斷,民生困苦,大多人無可奈何,隻能信神佛,故現世各種神佛怪談紛紛揚揚。
傳言,那大理寺卿斥巨資在家鄉建神廟以求上蒼庇護,所以,裝神弄鬼是眼下最好的解法。
“垂玉,這是否有白衣、剪子、黃紙與繩子?”
“有的。”
“你替我尋些來。”
“好。”
楚池一頓亂剪又出門随地撿了根樹枝做出了一把簡易拂塵,做完後遞給武垂玉道:“你穿上白衣拿着這拂塵找人把你吊樹上去,我知你習武,你就在書上亂蕩就行,其餘的我來辦。”
“好。”武垂玉從始至終沒有半點懷疑。
楚池又想到了什麼:“對了,你不是抓了兩個官府的,給他們喂點毒讓他們下山去。”
“你竟然想讓他們下去通風報信!”楊柳怒喝。
楚池輕笑,一臉勝券在握:“對,就讓他們說山上鬧鬼。”
武垂玉也跟着笑笑:“好,這事我來辦。”
楚池咬破手指,在黃紙上龍飛鳳舞地寫下堆看不懂的漢字。
“再過半個時辰,你便去樹上,我下山。”
“好。”
又挨着時間坐了片刻,楚池帶着這些“符咒”獨自下了半山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