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九日坐于正中間,此時心無旁骛地彈着琴。
随着琴聲的律動,籠門打開,野獸們帶着嗜血喜悅傾巢而出,其中最為兇猛的是一隻體長約為三米的雄虎。
它們從四面八方包抄而來,幾乎躲無可躲。
楚池閉上眼睛,感受着旋律的悅動。
北為花豹,南為雌虎,西為灰狼,東為雄虎,她位于南方,劍蘭位于北。
“劍蘭,我們換位置!”楚池将手中的木棍丢給她,“你有氣力我有速度,你牽制虎我鬥豹!”
花豹猛撲上來直直沖向楚池的喉嚨部位,她轉身躲過,同時嘗試用右手攻擊。
那豹子也敏捷,跳躍着躲過她的攻擊。
楚池也絲毫沒有猶豫,再次從側面撲上去進攻。
那豹子竟狡黠得很,在她飛撲上去的同時也跟着進攻,趁她出拳之前狠狠咬上她的小臂。它咬合力驚人,瞬間血流如注,楚池覺着自己纖細的手臂下一秒便要被咬斷。她拿右手揪起花豹的頭部,腿狠踹那豹,可這畜生像是打定主意,無論如何也不肯松口。
上頭的觀衆看得津津有味,有人高呼道:“咬死她!咬死她!”
楚池惡狠狠地瞪他一眼,忘記所有傷痛,心中燃起生的火焰,她緻命一搏,将整隻手臂硬生生塞進花豹的喉嚨裡,豹子被卡住喉嚨無法呼吸,活生生窒息而亡。
在場的無一不驚歎。
楚池氣喘籲籲地跪坐在地上撐着自己動彈不得的手臂。
争鬥結束後那疼痛頓時翻湧上來,痛的她幾乎昏厥。環顧四周,這才發現場上早已橫屍遍野。
劍蘭那邊也堪堪應付好雌虎,她将棍子遞給楚池:“小姐,您沒事吧?”
“我沒事,休息一下就好。”楚池接過棍子對她勉強一笑。
還沒等她休息好,遠處便傳來春花的呼救聲。
“姐姐!救我!”
楚池看着雄虎蓄力飛撲向春花,腦中再也記不住什麼痛楚,她立馬翻身過去擋在春花面前拿棍子卡住雄虎張大的嘴,用盡全力喊道:“春花,跑!”
春花邊跑邊摔找了個安全的地方蹲下抱頭。
雄虎咬住棍子倒退将楚池拖行一路,而後到角落扭頭将她猛地一甩,身子騰空飛起來,脊背狠狠撞上岩壁跌落在地吐出一口血來,碎裂般的疼痛直抵腦門,她依舊不屈不撓拿棍子撐起自己。
她必須要赢,隻有赢,才有活下去的希望。
現在的她,有能力,有朋友,有親人,她不再是從前那個一無所有的楚池。
所以她不能死,她要活下來。
那虎伺機而動,長嘯着奔過來,鼓面傳來的撞擊聲與上面的琴音相互交錯,宛若死神的戰歌。
楚池目光炯炯地盯着它,随時準備閃躲或攻擊。
那虎在她眼前十寸左右距離忽地被一女子撞得一頓。
“姐姐,快走!”
楚池認出她是之前自己拿糖救下的女子。
那虎轉變方向,猛地一撲咬向她。
楚池準備上前攔截,卻又被不知哪裡沖出來的狼阻斷去路,她無奈,隻能先躲過狼的攻擊。
“小姐!”劍蘭在不遠處高呼道。
情形很亂,随着一聲撕心裂肺的喊叫聲,那女子全身血淋淋地倒在地上再無動作。
雄虎收拾完女子後又轉頭看向楚池。
劍蘭忙上前抵住狼:“小姐,我來擋!”
楚池逡巡四周,吼叫聲笑聲哭聲交織在一起,她眼中多了幾抹狠厲和悲哀。
“無器傍身,我為利刃。”
她折斷木棍,一半丢給劍蘭自己又拿着另一半飛速奔跑順岩石打磨。
雄虎也跟着她轉,完全沒有上前的動作。
反而她磨尖木棍後借着岩石蹬上前去,揪住老虎的耳朵縱身一跨騎上虎背。
老虎拼命扭動身體想要把她晃下來。
楚池夾緊雙腿,雙手握住那根尖棍狠狠朝虎頭紮下去。
頓時鮮血飛濺,雄虎掙紮片刻便沒了聲息。
楚池滾下虎背,筋疲力盡地倒在地上,她窺見天上洩下來的一絲天光,哭着笑了。
琴聲停止,小厮上前同高九日私語:“殿下,這該如何是好?這鬥獸場開了整整三年,隻有四個時辰後活下來的女子為勝者,還從未有女子未到四個時辰便快要殺完野獸的。這……怕是長公主殿下那不好交代吧。”
高九日無所謂地擺擺手:“無礙,今日便到此為止吧,你讓阿楚收拾完來見我。”
頂上的陰陽圖拼合回去,擋住楚池眼前唯一的一點光亮。
不多時,她被兩個婆子扶回房間,還未落座,便有人來吩咐:“玉牌阿楚,主子說待你收拾完去找他。”
楚池甩開那兩位婆子,冷言道:“我現在便去。”
她到的時候,高九日正坐在桌前撥弄着殘燭。
“阿楚來了。坐下我替你上藥,可别發炎了。女孩子家家,應該……”他招呼道。
“感念太子殿下六日栽培。”楚池打斷他,表情陌生又冷漠。
他苦笑了一聲,攏住身前最後一絲澄明:“阿楚果真是上京城最聰慧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