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楚池聽到這話都有些坐不住,她小聲喃喃:“原來是這樣,難怪她們進來的流程如此簡單。”
“傻小子,你既然來了這隊,說明你連去瓊華郡當夥頭兵的能力都沒有。”毛虎嗤笑。
“你不是也在這嗎?”季川帶着哭腔毫不服輸地大喊。
“我和你們可不一樣,我隻想活命,給前頭的大哥塞了錢才到這處的。”
季川更是絕望,他先是吵鬧着要出去找他爹理論,被外頭兵士罵回來後便鑽進被窩驚天動地地哭起來。
毛虎嫌他吵,直接給他拎起來丢到賬外專門用來給兵士們洗浴的河裡。
四周寂靜,帳篷内隻剩楚池和劍蘭兩個人,外頭燃燒的篝火噼裡啪啦地發出響聲,楚池拿着帕子擦拭劍柄。
“小姐,這下我們怎麼辦?”劍蘭沒沉住氣焦灼地問。
楚池倒是看起來十分平靜,她吹吹閃着銀光的劍小心翼翼地擦拭:“走一步算一步,又沒人說在丹州做守備軍沒有前途。再者說,垂玉和霧雨不是前往瓊華郡了嗎?有何好怕的。”
劍蘭放心許多:“那武小姐和霧雨會不會有什麼危險?”
“不會。”楚池将劍插回劍鞘,“垂玉和霧雨武功高強,絕不會有事。”
外頭窸窸窣窣地傳出兵士換崗的雜亂聲。
“我們此時要做的是強到讓上頭的人不得不看見我們。”楚池擡頭對上劍蘭雙眸,她忽然想到什麼,又收斂目光溫柔道,“對了劍蘭,日後别再叫我小姐,你要喚便喚我賽英或是阿英吧。”
“小姐,這……”劍蘭糾結又為難地蹙着眉道。
“這沒什麼不好的。”楚池接過話頭,“你若是還把我當救命恩人便聽我的。”
“好,阿英。”劍蘭怯怯地擡頭應她。
楚池立馬綻開春花似的笑容握握她的手。
又忙活半個時辰收拾行囊,兩人算是在此處安定下來。
季川去外頭沖個涼回來心情便由哀轉樂,咋咋呼呼跟個雀兒似的在他們耳邊從丹州說到巴慶嶺鐵衣寨頭。
楚池好不容易把這傻小子聊睡着,拉上劍蘭便趁夜深前去沐浴。
湖水雖涼,但黏膩汗垢如湖間泛起的水泡似的從四肢百骸中冒出的松快感遍布全身,一時間竟隻有舒适。
楚池閉上眼睛,恨不得今晚就寝在這裡。
想着明日還得早起,她意猶未盡地起身穿衣。
晨光熹微,黑雲密布,晝夜巨大的溫差使帳篷外浮起一層薄薄霧氣。
遠處号嘹亮角聲吹起,沒響一會兒便斷了聲。
大抵是那吹号角的太弱,斷了氣。楚池心中暗想。
她看着睡眼惺忪的季川煩躁地坐起來罵:“哪個不長眼的敢打擾本少爺睡覺。”
毛虎狠狠拍他的背:“起床了傻小子。”
“這才什麼時辰啊便叫人起床。”季川還是不情不願道。
“呼名不應,點時不到,違期不至,改動師律,此謂慢軍,犯者斬之。”楚池笑着補充道,“你倒是可以看看,你舅舅可不可以保下你。”
季川聽到這話也怕自己給舅舅丢人,于是他撲騰兩下便快速起床收拾。
四人到達演武場的時候隻有沒幾人松松垮垮地在那站沒站相地待着。
台上的人見時辰差不多,他打個哈欠有氣無力道:“我是你們的總教頭梁勳,日後便由我帶領你們。”
底下有不知理的催他:“快點啊,還要回去補覺呢。”
他也不惱,平靜道:“行,你們自個去後山負重跑十圈吧。”
話音剛落,底下便稀稀拉拉走了大片人。
剛來的新兵無疑不呆愣在原地。
梁勳見底下這些面面相觑的人,蹙眉道:“你們還愣在這做什麼?還不快行動!”
楚池環顧一圈,率先上前在台底下拿上沙包綁在腳上,她掂量掂量,小聲嘀咕:“還挺重。”
劍蘭緊跟其後,學着她的動作而後跟着她跑起來。
季川也狼狽地綁上沙包去追她們:“等等我啊!”
有了先例,後頭的新兵也争先恐後地學着他們,誰也不讓誰。
梁勳看他們無奈地搖搖頭,他心裡不屑地想:就他們這地方,易守難攻還是通商絲路的扼要,哪會有什麼不長眼的來攻啊,丹州守備軍都不知道松懈幾十年了,還真是少年意氣,說跑就跑,這麼努力,真想當守備軍的頭頭麼。
城郊大營雖招收的都是些看起來沒氣力的,但畢竟都是有實力來征兵的,真正跑起來時也是盡顯男子氣概。
果然,男人的攀比心就是來得莫名其妙。
楚池速度快但氣力還是太小,兩個沙包挂在腿上便如墜了千斤重的礦石,她沒跑幾步都要停下來喘很久的氣。
她邊跑邊懷疑:自己到底是怎麼在鬥獸場殺掉那些畜生的?
想着想着她便不由自主地感慨:“果然人在極限環境下會爆發出潛力。”
感慨完後,又要拖着千斤重的腿繼續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