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從潇潇到童小姐,這其中的态度變化可想而知。
當然,猜想畢竟隻是猜想,面對現在的蕭天誠,我不會下任何主觀臆斷,隻是,經曆過這一次的綁架,我已不再簡單的把蕭騰視為一個普通的患者。
雖然,也談不上朋友,更談不上親人,但我發自内心的想要幫他,更是越發渴望的想要了解真相。
“有些話,我希望您能親口告訴我,而不是被我逼問出來。”放下茶杯,我沒再多待,離開了蕭家。
出來的時候,微風吹來,我才想起忘了穿外套,初秋的風,澆滅了夏季的焦躁,也逐漸吹醒被炎熱淹沒掩埋的混沌意識。
我打了個噴嚏,看了一眼時間。
明天,是約定好的,和關小美約會的日子,我歎了口氣,也許明天,真相就會到來。
——
次日,我提前到達關小美指定的咖啡廳,點了兩份卡布基諾,關小美出現的時候我感覺眼睛都發光了。
小美,小美,人如其名,她确實很美。一頭烏黑飄逸的長發如緞如瀑,垂落在纖細的腰間處,黑白分明的眼窩裡總像漣着溫柔的清霧。
看起來,根本不像50歲左右的女人,如果不是臉色過于蒼白,她還可以更動人一些。
我與她握手,“你好關女士,我是童潇潇。”
她對我笑,手指柔軟的像棉花糖,我不禁想什麼樣的男人才配得上她呢?
坐下後,我與她寒暄,“你身體好些了?”
她沒有反應過來,怔了一下,“身體?”
哇塞,聲音也那麼好聽,很輕柔,不像我粗聲大氣的,說起話來像條漢子。
我咳了兩下,也壓低了我的嗓音,“前幾天聽你電話裡聲音不是太好,像是感冒了。”
“哦。”她苦笑了一下,“我沒事,你說你的事情吧。你是想,打聽宛霞?”
我直言不諱,“是的,想了解一下宛霞的為人。”
說完我想了想,又說,“算了關小姐,難得和你一見如故,我也不瞞你了,其實我是一名心理咨詢師,宛霞的情況涉及我一位患者的病情,恕我不能洩露客戶隐私,但還請您幫忙,讓我了解一下宛霞的曆史。”
關小美似乎沒明白我的意思,眼神懵懵懂懂的,帶有疑問,“心理咨詢師?”
“是的。”
“哦……”她應了一聲,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好像走了心思。
我又追了一句“關小姐”,她才從遊走的心思中回過神來,“哦哦,好的,你想問什麼?”
她真是個單純的女人,做心理領域久了,看人會很毒,關小美一眼看上去,就是那種心思純淨,毫不世故的女人。
否則,她大概會立即問我:我為什麼幫你?你能給我什麼好處?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别有用心?
現實的人遍地都是,而這樣的年紀在這樣的社會裡保持一份單純實屬難得。
“宛霞的婚姻你了解嗎?”我說,“她在世時跟她的丈夫關系怎麼樣?”
“哦……”關小美竟然還有點羨慕似的笑了起來,“那可是模範夫妻呢,我至今都記得她丈夫接送她上下班的情景,每天騎個車馱着她,夏天怕她曬着,還在後座上給她搭了個棚子,心肝一樣的護着。”
我喝了一口咖啡,心想,當成心肝,猛然發現被綠了,難免崩潰。
“你和她關系怎麼樣?”
關小美點頭,“挺好的,我們是一個部門的,她又大我幾歲,一直拿我當妹妹照顧,不過時間過去太久了,你如果追問細節,我恐怕也不記得了。”
細節倒是不用,但……我放下咖啡,“可是我怎麼聽說,她和别的男人有染,對丈夫不忠。不知道是否是訛傳?”
“誰這麼黑心眼啊?”關小美柳葉眉微彎,顯得更加有韻味了。
她的表情否定了宛霞出軌的事實。
“隻是聽說,說宛霞生的孩子,不是她丈夫的,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流言。”
沒想到關小美聽我這麼一說,立刻收起了略惱的表情,“哦,那倒是真的。”
呃?
我心裡一怔,真有其事我不意外,意外的是她回答的如此平靜。
“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隻是沒人知道,那孩子的親生父親究竟是誰。”
我安靜的看着她等待下文,真相要揭開的這一刻,心裡還有些微微的緊張。
關小美歎了口氣,看着窗外的樹影,“這事兒要從好久前說起了……”
接着,她給我講了一些關于宛霞的往事。
“宛霞姐工作之前,曾交過一個男朋友,兩個人感情特别好,但沒想到婚期将近,未婚夫意外身亡,宛霞姐當時已經懷孕兩個月了。那個年代思想陳舊,一個女人突然大了肚子,難免傳出閑言碎語,不過她沒顧忌,還是堅持要把孩子生出來。
“後來她到了電信局,工作沒多久就慢慢顯懷了,人心複雜,傳出了不少流言蜚語。有說她被領導睡了的,有說她跟上司偷晴的,說什麼的都有,她從不反駁,照舊上班,全然無視對她不利的流言,後來還是我忍不住問她,她才對我說出了實情。
“再後來,她後來的丈夫出現了,和她成為了朋友。
“當時那個年代,私生子根本上不了戶口,宛霞姐成天為這事煩心,有一天她突然興沖沖的告訴我,孩子的戶口有辦法了,有一個蕭先生願意幫她,說可以先跟她結婚,等孩子落了戶,再離。
“也就是現在所說的假結婚。
“我當時也很替她高興,沒想到,等她感恩戴德的跟蕭先生領了證,卻發現進入了一個圈套,蕭先生立刻變成了大灰狼,一本正經的說不離了。”
關小美忽然笑的很溫柔,“後來才知道,蕭先生原來早就愛上了她。”
我聽的入神,想起蕭天誠懷念起宛霞時淚流滿面的樣子,倒是很相信這個故事。
“不過别人并不知道事情經過啊,大家隻看到宛霞姐跟蕭先生好之前就懷孕了,風言風語還是挺多的,不過宛霞姐為人很好,也有很多朋友,大家對她的評價,分南北兩極吧,有多少惡意就有多少好評,不過他們夫妻從不在意,也不解釋,自己的日子過的和和美美的。”
咖啡杯在我手裡轉啊轉,我的大腦也跟着咖啡杯不停打轉。
如果真是這樣一個和美的故事,如果真是這樣一個和睦的家庭,蕭騰又怎麼會……
縱使愛之深,男人的胸襟就真能如此豁達?
咖啡裡的陰影照出了我的臉,也映出了我的疑問,“那她去世之後,她丈夫對這個孩子好嗎?”
“去世之後?”關小美突然楞了一下。
“是啊,”我擡起頭,“她不是很久前就去世了嗎?”
關小美懵懵懂懂的點點頭,“是的,可是……”
她仿佛一臉懵逼,“宛霞姐生下孩子半年後,孩子就夭折了,宛霞……宛霞是在孩子夭折兩年後才走的啊。”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