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丢失了三月十四号發生的記憶，ctos的鬧鐘吵得撕心裂肺，它反反複複播報：“貝納爾，快起來！41分局的席勒先生在等你！你還要去觀看行刑過程！”

“知道了，知道了。”我頭好痛，撐地坐起來，甩甩頭，視野漸漸清晰，桑格利亞空瓶骨碌碌滾出去，傾灑出來的污紅酒漬黏在地上，早幹透了。

我看了眼箱子，還有六瓶，夠我喝四個晚上。

“嗝！”一打嗝喉嚨裡都是紅酒和白桃青蘋的甜味兒，ctos提醒我快點刷牙，并且要嚴格遵守巴氏刷牙法的流程。我往漱口杯灌水的時候它在講不刷牙的危害，我在刷的時候它講巴氏刷牙法的具體步驟，我一逆反它就糾錯，吵得要命。

刷夠三分鐘的牙，我套了件外套就要出門，ctos出聲：“貝納爾先生，您是否遺忘了什麼？”

“我忘啥了？”我拍拍身上的口袋，鑰匙帶了，别的也不需要帶。

“您是否忘記了帶上我？”

“不帶，你老實躺桌子上吧。”我跨過門檻，猛地聽到身後嗡的一聲，大蜜蜂的絨毛就蹭上臉了，“貝納爾，請允許我與您同去，應對可能的突發情況。”

我簡直氣笑了：“我去警察分局能遇上什麼情況？！”

Ctos還是堅持：“我不會幹擾到您的言行決定的，請允許我與您同行。”

我心裡騰地冒起一股無名火，一把抓住ctos想把它拽下來，沒想到它扣住了外套上的肩扣，扒得牢牢的，一動半邊衣服也拽下來了。ctos說：“貝納爾先生，雖然我暫時不理解你為何對我如此排斥，但是我希望能更進一步的了解你，熟悉你，以便在今後更好的執行心理慰導的任務。如果您對我的存在感到反感，我可以全程不發表任何言論。”

我做了兩個深呼吸，心情總算平靜下來，不想說話，也不想再理肩上的ctos。關上門就走。

父母健在的時候，我經常去41分局蹭他們同事的零食吃，路要怎麼走，我閉上眼都知道。這條路幾年了除了路面翻修過一次，幾乎沒有任何變化。

說是早上九點到，我還是遲到了好幾分鐘，分局門口的停車場巡邏車少了好幾輛，需要執勤巡邏的早出去了。

席勒就坐在警局門口的鐵椅子上，看到我來了就起身：“跟我走吧。”

說實在的，我還是沒想通一定要我來參觀這個行刑過程的理由，席勒動用私權想讓我安心？可我真的不恨柯林爵士，它可是幫我解決了大麻煩呢。

跟着席勒來到行刑的地方，就在審問室後面，隔着一塊大玻璃，我看到柯林爵士露出原本的吸血鬼形态，四肢和膜翼都捆上了阻魔金鐐铐和鎖鍊，情緒狀态相當穩定，隔着玻璃，他好像擡頭看了我一眼，我知道行刑室和審問室的玻璃都是單向玻璃，他不可能看到我。

“他會死嗎？”

“會的。”

我不敢說話。

沒有“行刑開始”的命令，行刑室内的機械注射裝置開始移動，一道細長的針管紮上吸血鬼的胳膊，吸血鬼此時才有了動靜，慢慢掙紮起來，鎖鍊嘩啦晃動，碰撞出細碎的魔法符文彩光。

液體注入，吸血鬼蒼白的身體浮凸出血管的紋路，由紅變紫，皮膚裂開泥土色澤的紋路，看起來要整個的裂開了。

“不用為吸血鬼感到同情。”席勒忽然說，“吸血鬼的再生能力很強，哪怕四分五裂，保留主體意識的那塊蛋白質也會複原成完整的個體，隻不過要花費幾百年的時間而已。”

行刑室内的吸血鬼張開嘴，似乎在竭盡全力的吼叫，我退後一步，提前閉上眼睛：我聞到了猛烈的血腥味，吸血鬼毫無疑問在毒素的作用下爆開了，再睜開眼，單向玻璃已經不再顯現室内的景象，而是一面普普通通的白牆。

我歎氣：“老叔，我挺不理解的……”

“三天前，我們接到一樁報案，有個女孩的屍體被發現，那具屍體四分五裂，每個屍塊沒有遺留任何血迹，肌肉組織緊緊地蜷縮在一起，像陳年的凍肉。”

“你讓我探案？抱歉我沒那個本事的。”

“貝納爾，我的話還沒說完。現今生活在大洲上的異界生物，隻有吸血鬼熱愛變着花樣吸人血，我們審問過柯林，他否認自己是少女凍屍案的嫌疑人，也沒有提供任何可能的線索和嫌疑對象，不過就憑他找活人吸血的舉動，就足以判他暫時的死刑。”

我聽明白了，柯林如果能提供一些關于少女凍屍案的線索，可能我的諒解書真的能出來了，但是他拿不出來，就隻能殺一殺發洩一下了。聽說同族的異界生物會有心靈互感，殺了一隻吸血鬼，也是在警告瑞瓦肖其他的吸血鬼。

“這樣不會招來那個吸血鬼的報複嗎？”

“嫌疑人到底是不是吸血鬼，還隻是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