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知北覺得對方有股莫名的熟悉感,似乎在哪裡剛見過。
“诶,原來是女生诶。姐姐的少年感好強啊~姐姐叫什麼名字呀?”孫純熙那雙狗狗眼撲棱撲棱閃着光。
對方聽了這話,臉頰绯紅。
顧知北想起來,她是剛剛電視機裡轉播的短道速滑錦标賽,女子1500米的冠軍。
叫什麼來着……
“你好,我叫李奕涵。”短發少女尴尬地撓頭,不失禮貌地微笑,回應着過分熱情的孫純熙。
李奕涵。
她就是那個差點破了自己記錄的小後輩?
“诶?李奕涵……這個名字,好熟悉啊……”孫純熙努力在腦子裡搜索了一陣,恍然頓悟,猛拍手掌,“噢!你就是那個拿了今年短道速滑世錦賽三連勝的冠軍!姐姐好厲害!我有去現場看姐姐比賽噢哦,姐姐站上領獎台的時候好帥!”
“沒有啦,沒有啦……”李奕涵擺擺手,謹慎地提醒了一嘴,“而且,我、我今年十八……”
當“十八”這兩個字一出來,顧知北仿佛看見一道晴天霹靂閃過孫純熙頭頂。
孫小公主今年二十二了,十八于她而言,已經是四年前塵封的往事了。雖然孫小公主每日用着五位數的護膚品,保養得跟十六、七歲的少女無異,但是身份證上怎麼也抹不去的黑色印刷字體清楚地提醒她,她已經不是十八歲的花季少女了。
更重要的是,孫小公主受不了這殘忍現實帶來的委屈。
“嗚嗚嗚,顧知北,她欺負我。”孫純熙轉身撲進顧知北懷裡哭。
顧知北無奈歎氣,扯着她的白色蓬蓬裙的泡泡袖,一臉嫌棄,盡量讓她離開自己今天新穿的藏藍學院風馬甲。
“不好意思,我妹妹腦子不太好。”顧知北此刻的聲音又禦又飒,像冰塊碎開般清脆,冷中透出幾分天生的薄涼。
“沒關系的。”
像是錯覺,顧知北覺得李奕涵跟自己說話的時候,似乎格外鎮靜。甚至那雙清澈的眼睛,莫名透着些許狠勁兒。
這感覺像什麼呢?
來自勁敵的鬥狠?還是來自對家的仇恨?
她應該是知道些什麼吧。顧知北從和李奕涵對視的第一眼起,這種直覺就湧上心頭。不過,随他真相如何,她顧知北都不想過分深究。
有些事情,即使再不甘心,一旦做出選擇,就再也沒辦法回頭。
這個道理,她八年前離開國家隊的時候就明白了,難道不是嗎?
“那……”李奕涵欲言又止,看似平靜的面色,透着些許不善。
“再見。”顧知北率先揮手告别,想趕緊結束這次令雙方都不快的偶遇。
但對方接下來的話,讓她臉上禮貌的微笑霎時蕩然無存。
“前輩,再見。”李奕涵離開的樣子,像是根本沒有把剛剛跟自己禮貌告别的前輩放在眼裡,處處透着輕蔑的意味。
顧知北盯着她遠去的背影,全然沒想到那人會再次回頭。
李奕涵嘴角微揚,“但我想,我們很快會再見面的,顧知北前輩。”
“是麼?我倒是覺得不會诶。”顧知北回她一個燦爛笑容,豔勝驕陽。
對方沒有再回答,轉身走遠。
兩人這番打啞謎般的對話,讓孫純熙有些摸不着頭腦。
“嗯?什麼意思?顧知北,你跟人家認識嗎?不對啊,你天天不是呆在學校搞理論,就是呆在醫院搞臨床,平時連出門采購都是扔給我采購單的人……難道背着我偷偷出門玩!?”
聽着孫小公主仿佛捉奸現場質問人的語氣,顧知北懶得費口舌去解釋,順口答道:“對啊,我上次背着你,也去法國看比賽了。就是在那裡跟人家認識的,我還有人家微信呢。”
小公主就是小公主,單純得有些傻乎乎,從小到大不論顧知北說什麼,她都深信不疑。隻因為爺爺說,顧知北是那個機關大院裡最聰明的孩子,在外面的時候要多聽她的話。
“顧知北壞壞!顧知北壞壞!”孫純熙用自己棉花糖般軟軟的小拳頭,捶打顧知北的背,“你怎麼可以丢下我一個人去玩!我都陪你出來讀書了!壞蛋!壞蛋!大壞蛋!”
“拜托你清醒一點。”顧知北抓住那雙小拳頭,無奈歎氣,“你那是陪我出來讀書嗎?明明是你自己要來美國學音樂,你爺爺把你托付給我照看的好吧?”
“我不管,就是你壞壞!”孫純熙不依不撓。
“行行行。”顧知北隻好跳進自己挖的大坑裡,“我的錯,我的錯,今晚飛機落地後,就請你和林南去吃好吃的,可以了吧?”
“為什麼要帶上林南那個電燈泡?”孫小公主變臉比翻書還快,輕輕扯着顧知北的衣袖撒嬌道,“就咱們倆去吃燭光晚餐呗。”
“呵呵。”顧知北狠狠敲打她腦袋,“那你恐怕是會被林南打死,做成燭光晚餐的蠟油。”
“嗚嗚,林南好兇兇。”孫小公主終于安分下來。
“她兇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你别搞得像你才知道這件令人悲傷的事。”顧知北不再搭理小公主,轉身去辦托運。
她走向服務台的時候,不忘拉上那位有兩個超重大箱子的孫小公主。
“别想着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