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栩然笑着朝顧知北舉起手裡的草莓籃，“你想吃嗎？”
“想。”顧知北目光所及之處卻不是草莓籃。
“得，你倆聊吧，我去幫小胖烤串。我媽說晚飯還有一會，讓我們吃點烤串墊墊肚子，但其實我覺得吃串也行。”趙雯雯很識趣地離開，給兩人獨處的空間。
“要不跟阿姨說說晚上就吃烤串吧，最多再弄點喝的和主食什麼的。”顧知北建議。
“ok啊，那我再去廚房跟她說說。”趙雯雯又風風火火轉頭朝院子裡跑。
等到趙雯雯走遠，江栩然才讓自己的目光放肆地盯在顧知北的臉上，關切地問她：“好些了麼？還有哪裡疼嗎？醫生有沒有說哪裡摔壞了？嚴重嗎？”
顧知北挑了顆草莓塞進嘴裡，搖頭回答江栩然的問題：“沒事，就是皮外傷，都沒讓我住院，這不我醒了就直接讓我走了嘛。”然後顧知北又伸手抱住她，偷偷蹭蹭她臉頰，“别擔心啦，我真的沒事。”
“顧知北，”靠在顧知北肩頭的江栩然聲線有些顫抖，“我下次再也不讓你去幫忙了……”
“好好好，我下次再也不會去幫這種忙了，好不好？”顧知北輕拍她的背哄她。
不知道啥時候周雨拿着一小盤烤串過來，見狀不對微微咳嗽了兩聲。
江栩然趕緊推開顧知北，有些尴尬地轉頭躲避周雨的目光。
“那個，叔叔說這些串好了，拿來給顧知北嘗嘗。”周雨把盤子朝顧知北遞出去。
“謝謝。”顧知北接下來，挑了一串原切牛肉串給江栩然。
“走吧，一起過去吧，幫忙擺擺盤什麼的，雯雯剛發消息說阿姨同意做點鮮湯和烙餅來配烤串吃。叔叔說等會就在池塘邊平坦的空地上架桌子吃飯，那邊還有個燈可以照明。”周雨傳達完話先行掉頭撤了。
剩下顧知北跟江栩然對視一眼，也拉着手跟過去。
冬季的夜幕降臨之前，他們就七手八腳地架好晚飯的桌子，把那些烤好的串分成葷素兩大盤放好。等到拉開那盞懸挂在頭頂上方的白熾燈時，趙雯雯和另外一位中年婦女端着做好的時蔬鮮湯和剛出鍋的烙餅順着那條有路燈的小道走過來。
“來來來，大家一起碰一個！祝願新的一年，大家都身體健康、幸福快樂！”那位烤了一下午串的趙叔叔率先舉起酒杯，随後桌上的其他人也都紛紛舉起自己的杯子。
“要不咱們一人說一句新年的願望吧，說不定今年就實現了呢。”趙雯雯腦瓜子一轉，想到這個好點子，并且先打了個樣，“我先來，我希望今年我能賺多多的錢，加少少的班，玩得快快樂樂的！”
“最好是趕緊遇見一個疼你愛你的人。”趙阿姨替她加了一嘴，“這樣我跟你爸也能少操點心。”
“哎呀媽，說什麼呢，我一個人過得挺好的，我可不想這麼早就被人束縛住。”趙雯雯輕哼一聲，揚起頭。
“好好好，随你随你。”在一旁喝酒的趙叔叔似乎看得很開，樂呵呵地笑着，“那其他孩子們呢？”
戴鵬飛一口喝完杯子裡的啤酒，臉刷地一下就紅透了，“我希望……希望今年我一直喜歡的那個人也能喜歡我。”
不知為何，顧知北總覺得他的眼神一直飄向趙雯雯的方向。不過也許這隻是她的錯覺。
“到北姐啦！”喝了點小酒的趙雯雯比平時還能鬧騰。
“我？”顧知北猝不及防，擺手推辭，“我沒什麼願望……”但她看見聽到這句話的江栩然眼神忽然低垂了許多。
“我……”顧知北喝了一口飲料壯膽，“我希望能跟我喜歡的人永遠在一起，永遠都不再分開。”她說話的時候一直用眼角的餘光瞟江栩然。
暖黃的燈光下，江栩然的臉頰似乎浮上一層淡淡的紅暈。
“雯雯你看看人家顧醫生，年紀輕輕，事業跟家庭就都圓滿了。”趙阿姨看顧知北的眼神仿佛加了濾鏡一般，直冒美妙的泡泡，唯一的缺點是她和趙雯雯一樣八卦，“哎呀，小顧醫生，你那邊還有沒有那種優質的男生資源能給我家雯雯也推薦一下呀，你看你倆平時關系挺不錯的。或者問問你男朋友還有沒有單身的朋友……”
“哎呀媽！”趙雯雯立刻打斷了她，然後趕緊招呼下一個人發言，“周醫生，周醫生你來說願望吧，不聽我媽瞎說了。”
被cue到的周雨愣了一下，思考很久，還是緩緩歎氣：“我沒有什麼願望的，如果硬要許一個的話，那我希望我身邊的朋友們都能幸福美滿。”然後，她分别看了眼江栩然和李奕涵。
“你不走，我才會幸福。”李奕涵有些哀傷地看着周雨，随後又給所有人道歉，“抱歉，剛剛我說了一點胡話，這梅子酒确實有點醉人。我說說我的願望吧……”她盯着頭頂那盞暖黃的白熾燈出神，“我希望我能勇敢一些，也希望我喜歡的那個人也能勇敢一些，希望我們能背着世俗的陽光過我們自己浪漫的小日子。”
她這副憂傷的樣子打動了本就情感充沛的趙阿姨，“會的，會的，孩子，哎你這是愛了一個家裡不允許愛的人吧。”
李奕涵沒回答，隻是默默喝酒。
“那江小姐呢？”趙阿姨替自己女兒發問，但同時不忘記八卦，“你這麼漂亮，氣質又這麼好，還是體育明星，追你的人肯定不少吧？但阿姨這裡也有一些優質股的，要不你……”
江栩然溫柔笑着婉拒：“阿姨，我有喜歡的人，而且她也喜歡我。我們也已經在一起很久了。”
“啊，這樣啊……”趙阿姨神色明顯有些惋惜。
趙雯雯毫不客氣地點破她，“哎呀，媽，你就别想着把我表哥介紹給然然姐了。就我表哥那傻裡傻氣的樣子，是配不上然然姐的，而且人家家裡不是有點小錢就能攀上的。”
“你表哥開大奔、戴金表的呢，你還一天天看不起人家。”被女兒當着這麼多人面怼了的趙阿姨多少有點不高興。
這個時候還是趙叔叔出來打圓場，“好啦好啦，這麼多人呢，你倆别拌嘴了。喏，那邊買了你們喜歡的煙花和仙女棒，趕緊吃完飯收拾了咱們放煙花。”
随後戴鵬飛趕緊把話題岔開到别的事情上。大家又歡歡樂樂地聊了些别的，邊聊邊吃到酒足飯飽的時候。原本他們一群年輕的小輩要幫着收拾，但叔叔阿姨都拒絕了他們的好意，讓他們去放煙花，叫了另外幾個住在店裡的員工來收拾。
“你們玩去吧，我跟你媽去核一下今天店裡的賬。”趙叔叔對趙雯雯說完就拉着趙阿姨離開。
戴鵬飛抱着那個幾百發的煙花到旁邊一處開闊的水泥空地上點燃。另外的幾位女生則躲在遠處捂好耳朵。
當第一束煙花沖上夜空的時候，江栩然下意識地躲到身旁的顧知北懷裡。顧知北一邊捂住自己的耳朵，一邊也盡力用身體護住她，至少給她一點安全感。
絢爛的煙火在夜幕如玫瑰般綻放。短短一瞬的光彩，卻異常令人着迷和興奮。
“是花朵形狀的煙花诶。”江栩然欣喜的目光跟顧知北短暫對視。
“對啊，今夜的煙花很美。”顧知北卻看着對方開心的笑顔。
幾百發玫瑰花束一般的煙花也隻綻放了短短十幾分鐘的光景。沒看夠的趙雯雯打開了那幾盒仙女棒，分發給其他人。
“本來最近很流行在海邊舉着這種仙女棒拍照。”趙雯雯生氣嘟嘴。
戴鵬飛突然從她身後舉出一根燃燒的仙女棒，“别氣啦，等明晚我再開車帶你去一次海邊不就得了。”
“真的？那我要趕緊在網上約個專門的攝影師。”趙雯雯掏出手機。
戴鵬飛卻攔住她，“不用花這個冤枉錢，我有專門的設備，到時候我給你拍，肯定出片！”
“真的……”趙雯雯用懷疑的小眼神盯着他，然後突然一個閃現拉開距離，俏皮地往旁邊跑，“我才不相信你呢，我這就約個專業的。”
看着那兩人打打鬧鬧的樣子，顧知北覺得趙阿姨的擔心真的很多餘。
“顧知北，你看。”蹲在池塘邊的江栩然朝她舉起手裡的仙女棒。
“好看。”顧知北覺得不論是海邊還是池塘邊江栩然都能拍出很好看的照片。于是她舉起手機打開夜間拍照模式對着她拍了幾張。
“下次我們也去海邊嗎？”江栩然問她，晃着手裡的仙女棒。
“去。”顧知北寵溺地看着她。
江栩然的笑容更燦爛了。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揚頭對顧知北說：“前天我考完期末，昨天我媽媽回洛陵去陪姐姐了。而我因為學院裡還有些事情要處理，就晚一周再回去。回去前的這幾天我想跟你一起住。”
“額……但昨天剛發生那樣的事，我這些天不知道會不會被要求住家裡。”顧知北面色猶豫。
“好吧……”江栩然低頭去玩仙女棒，卻很明顯心不在焉。
顧知北隻好蹲下來哄她：“這樣吧，我今晚回去交涉一下，看看他們放不放我一個人住外面。如果我交涉成功，明天我來接你，順便有點東西要給你。”
“好。”江栩然又笑了，趁着她們身在暗處又沒人關注，偷偷親了顧知北一下。
顧知北得了便宜還想再要一個便宜，“再來一次。”
“别鬧，等會咱倆一起掉進這池塘裡了。”江栩然雖然嘴上這麼說，但身體還是很誠實地照做。
“嘻嘻～”顧知北從背後抱住她。
江栩然從外套口袋裡掏出一串佛珠，盤了四圈戴到顧知北的左手手腕上。
“下次不管做什麼都不要再把它摘下來了。這次說不定就是因為你摘了它才會被人撞倒。”江栩然輕點她腦袋，柔聲叮囑她。
顧知北不以為然，反倒伸手戳了戳江栩然的小腦瓜，“什麼時候這麼迷信了？這就是個意外而已。”
江栩然雖然笑了，但是眉頭仍舊微微皺起。
“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這不像是意外。”江栩然低聲喃喃，擡頭望向月光下的池塘水面。
她看見池水忽然泛起層層漣漪，卻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掉落到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