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冰涼的觸感傳來,她不由揚起頭,看着身邊的這個男人。
他似乎也有些怪異。
前世的他,涼薄、偏執、陰暗;這一世的他還未與她走到上一世那般地步,所以在她跟前瞧着還算溫和。
但這個夢境裡,屬于上一世的幽珩,似乎與上一世也不大一樣了。
尤其是他的那句“你就那麼愛他嗎?”
他說的是燭越師父……
幽珩為什麼要這麼說?明明她和燭越隻是師徒關系,哪裡來的愛?更何況上一世,她從未見過燭越,更何談愛?
等等!不對——她想到了一個可能。
從蘇璟川開始,她發現自己上一世的記憶并不全,那會不會……她上一世認識燭越,隻是她忘記了。
而幽珩……溫漪甯瞳孔驟然緊縮,他該不會——
“诶肅風,你是尊上最親近的人,你見過魔後娘娘嗎?”
“宇臣将軍,少打聽魔後娘娘。”
“哎呀肅風,别那麼嚴肅嘛,我就是好奇而已。”
“就是嘛,聽說魔後是個人族,人族多弱啊,怎配我們尊上?要我說,還得是宇臣你家小魔女才和尊上最般配。”
“嘶——你快閉嘴吧,你不想活我還想活呢!”
“……”
熟悉的對話從殿内傳來,溫漪甯被他的力道拉進大殿,耳邊傳來不久前剛聽過的慘叫。
“恭祝尊上魔後成婚大吉,白頭偕老。”
“……”
滿殿魔族躬身祝賀,還有與一群魔格格不入的宗門子弟,此時也正看着他們。
徐行之手持玉箫,抱臂觀察着她和幽珩,身旁的方遮和白西陵都是一副沉思狀。倒是有些人不大會掩飾,望着剛剛進門的他們兩人一臉驚恐。
溫漪甯了然,看他們的表情,大概是和她一樣,被迫再次經曆大婚。
這一次,她與徐行之對上了眼,他眼中似乎有什麼星芒閃動,又讓她有了最初遇見他之時的熟悉感。
隻是幽珩沒有給她思考的時間,拉着她的手上了高階,之後的一切,無論是幽珩提起階下的徐行之他們,還是後來的流心簪等贈禮,都如夢影一般在她耳邊劃過,沒有留下痕迹。
“尊上、魔後娘娘,請一拜天道賜姻緣!”肅風高聲唱道。
這一聲之後,溫漪甯才回過神來,心下一片沉寂。
如果她的猜測是對的,那燭越這次大概不會這麼快趕到,而且這個婚儀也不會再有任何意外。
現在,隻剩兩條路,要麼乖乖完成大婚,等夢碎而出。要麼徹底殺了幽珩,或許這該死的夢境,也是他造出來的。
但……無論哪一種,她似乎都辦不到。
就在這時,方遮突然揚聲問道:“敢問尊上,魔後娘娘尊姓大名?我瞧着魔後娘娘不像是魔族中人,倒像是我們宗門的藥修。”
再次被人打斷,幽珩的臉色算不得好,但不知為何,他竟然沒有生氣。
隻是冷眼橫掃“是魔族中人如何?是宗門藥修如何?總歸,她都是本尊的魔後。”
他這句話,說的格外铿锵,似乎在警告誰一般。
話落,他終于将目光落回她身上“阿甯,該拜天道了,别惹我生氣。”
許是纏綿許久仍未能成功拜完天道,他的耐心不夠了,此時說話的聲音都格外生硬,即使是對着溫漪甯。
但她還未說話,方遮就義正言辭地開口道:“若是魔族中人那自然與我們無關,但若是宗門藥修,那還請魔尊放人,我們宗門雖與魔域井水不犯河水,但決不允許宗門女子嫁與魔族,更何況還是魔尊,這是道訓。還有,我想若魔後娘娘不是宗門之人,我等一行人根本就不會出現在這裡吧?”
此話一出,殿内短暫地寂靜下來。
“你這榔頭,莫要在這裡胡攪蠻纏,我們魔尊的妻子,與你們何幹?”
肅風率先反應過來,剛罵了兩句,就聽見一聲冷笑。
幽珩眼裡的殺意盡顯“是宗門女子又如何?特地把你們弄進來的又如何?總歸,婚儀結束都是要死的,既然你話那麼多,那你就早點死,給我們的婚儀點綴點兒喜慶的顔色!”
話落,他擡手就想殺了方遮,溫漪甯立馬按住他的手,她必須穩住他。
“别殺人,我不想在婚儀上見血。”
幽珩聞言頓住了,看向她的目光裡似乎帶着些受寵若驚。
“甯甯,過來。”
聽到這個聲音,溫漪甯的心跳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驚喜,不受控制地加速。
一擡頭,就見大殿内突然出現一個身着紅衣的男子,他手裡似乎提了個什麼東西,還在不斷掙紮。
來人正是燭越。
溫漪甯與他四目相對,下一刻她就用盡全力奔向他,帶着最深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