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烈日，她們卻感受不到一絲暖意。

這幻境裡的人，有的穿着襖子，有的卻穿着薄衫，當真如燭越所說，是不同人的記憶構造出來的。

“我們要怎麼找？”姜南問道。

聞言，燭越沒有說話，而是看向了溫漪甯。

迎着他的目光，溫漪甯沉吟片刻道:“我們如今落入幻境，應該是有主角的吧？總不能零零散散的要我們跟着所有的小孩子過一遍記憶，我覺得我們可以找個小孩多的地方觀察，看看誰最有可能是幻境選中的主角。”

燭越眼裡劃過細碎的笑意，贊同道:“對，我們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個這個幻境的主角。”

“難道這個主角，就是我們要找到人？”

聽到姜南的這個猜測，溫漪甯也跟着豎起耳朵，如果是這樣，那就太好了。

就看那廣為流傳的話本兒，都是以主角的視角去他們經曆的故事。如果這個話本的主角就是她們要找到人，那跟着主角過完這個幻境，說不定就能知道它的夙願是什麼了。

但燭越的下一句話，卻像是一盆涼水，兜頭澆到她們身上。

“不一定，它隻是幻境選中的主角，我們要找到人會在它所在的場景裡出現，但不一定會是它。”

溫漪甯和姜南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裡的無奈。

如果是這樣的話，她們要想找出那個人，就太難了，除非她們陰差陽錯将要找的人當成主角，但這種可能性太低了。

這些情緒在心頭盤旋，幾息之後，溫漪甯就調整好了心态，對着燭越和姜南說道:“我們等晚上去集市看看，那裡小孩子應該最多。”

即使已經和她同行許久了，燭越還是被她這麼快調整好情緒直面困難的心态所打動。

看向她的眼神裡，流轉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溫漪甯此時并沒有注意到他的眼神，她的注意力都在來來往往的小孩身上。

九轉陰魂陣所需要的童男童女須在4至8歲之間，因此這幻境裡大部分的小孩都是這個年齡區間，至于那些年齡更大或者更小的，則是被煉化的童子記憶裡的夥伴和親人。

除了剛入幻境撞到她的那個小女孩，溫漪甯這會兒觀察過的小孩子少說也有二三十個，但都保留着小孩的天真與頑皮，不是成群結隊在街上亂竄，就是跟随父母一起，很難看出有不太一樣的小孩兒。

“師父……”

“叫燭越。”

她的話剛起了個頭兒就被燭越打斷，在比禦風術那會兒、還有剛入九轉陰魂陣的時候，他都聽到了她喊的是師父，但當時情況緊急他也沒吱聲，怎麼現在還叫師父？

他的語氣略有不悅，溫漪甯沉默片刻還是堅持道:“師父，我和姜南先去前面看看。”

說罷，也不管他是什麼臉色什麼語氣，拉着姜南就走了。不明所以的姜南回頭看了一眼，隻見男人正面無表情地望着她們，與平常慵懶散漫的模樣大相徑庭。

她小步追上溫漪甯，小聲問:“師姐，你們怎麼了？”

“沒怎麼啊。”溫漪甯目視前方，嘴角甚至還勾着笑意。

可她面對的是姜南，最熟悉她的姜南，即使她如往常那般溫柔地笑着，姜南還是察覺到她似乎有一點煩。

“是不是燭越惹你不開心了？還是他不願意教你更強的術法？”

姜南亦步亦趨地跟着她，時間不願意說她就自己猜，每說一個可能，還伸着腦袋去看她的臉色，判斷自己猜對沒有。

被她這般看着，溫漪甯無奈地笑了，伸手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腦袋。

“行了，真沒事，你瞎琢磨什麼呢？我們現在找人要緊。”

見他實在不願意說，姜南也閉上了嘴巴沒再追問，溫漪甯這才松了一口氣。

幸好她放棄了，姜南要是撒嬌賣萌再來兩個回合她就真頂不住了，怕是要忍不住跟她吐起苦水。

好吧，不是苦水，是莫名的煩惱。

想到這個煩惱本身，溫漪甯的腦子突然清醒起來。

剛剛她做的好！

雖是師徒，但男女有别，要保持距離！

她肯定一般地挺直身闆。

沒錯！她根本不需要為久不出世缺乏距離感，不懂男女有别的師父感到煩惱，她隻需要跟他保持合适的距離就行！

想到這裡，她悄悄回頭看了一眼，男人還站在原地看着她，那冷淡的眼神看得她心頭一跳。

都被抓包了，她幹脆揚聲叫他。

“師父！快點兒啊！”

燭越提步跟上，眼神卻還緊追着她的背影。她剛剛叫他的那一聲，倒差點兒讓他以為他們剛剛那一瞬間的僵持是他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