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紫衫在微風下飄揚起裙角,像是紫色的風鈴花,燭越盯着她的飄蕩的衣角出神。
他算是知道了,在他以為自己吓到了人準備慢慢來的時候,她已經打着要遠離他的念頭了。
視線從裙角緩緩上移,到她飽滿的後腦勺,視線仿佛透過她的腦袋直盯着她的眼睛。
燭越看着看着,突然就笑了,很輕的一聲笑,但臉色卻更冷了,内裡似乎還透着一絲瘋狂。
想跑?晚了。
早在她從落崖下将他解救出來的那一日,在她明明窮的連飯都吃不起卻還煉丹賣錢帶他吃鲟龍筋的時候,在她說應龍不會死但是會疼的那晚,在與幽珩的婚儀上奔向他的那一刻,他就已經陷入一個名為“溫漪甯”的捕夢網裡。
他已入網,那她溫漪甯,也别想獨善其身。
是愛是痛,總要嘗一嘗才知道。
臉上的冷意褪去,他大步跟上前面的兩人,狀若随意地問“可有什麼發現?”
溫漪甯和姜南搖了搖頭,擦肩而過的人不計其數,但真正能列入觀察對象的少之又少,幾乎沒有。
“沒關系。”燭越溫聲安慰,而後看向遠處正挂燈的幾人道“看起來今晚有燈會,出來玩兒的小孩多,或許會有線索。”
溫漪甯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就見不遠處已經挂上了不少燈籠,旁邊還正搭着台子,許是猜燈謎或者其他什麼活動。
“那我們找個……”
溫漪甯的話說了一半,突然天就暗了,燈會已然開始,昏黃的燈光灑落下來,将這一塊兒地方照了個去清楚。
身邊站着的人也早已換了一批,就像是剛剛那群人突然被拉走,而眼下這群人突然被送來,昏黃溫馨的燈火,也掩飾不了這一刻的詭異。
但偏偏這群人瞧着還格外鮮活,聚集在剛剛看到的那個台子底下看着台上的表演,還有小孩看不見,蹦蹦跳跳試圖看得更清楚一些,有些父親則是讓孩子騎在自己的脖子上看表演,瞧着熱鬧不已。
她們三人站在最後面,看不清楚台上的表演,但交錯來往的人影,和搖曳晃動的燈籠,似乎又在為她們賣力表演。
“娘親,我們來晚了!我看不到了。”
一個四五歲大的小男孩拽着母親的手,在後面擠來擠去還是沒擠進去,垮着臉跟身後的美貌婦人抱怨。
美婦人摸摸他的腦袋,一把将他抱了起來,眼疾手快地站到了後邊的一個小坎兒上。
“隻要你想看,娘就能讓你看到。”
那婦人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抓着身後的杆子避免掉下來,男孩突然看到舞台上的表演,興奮極了,在她懷裡還蹦。
“娘親你太棒啦!我看到了我看到了,上面那個小女孩兒好厲害啊!她變成老虎了!”
“嘶……”婦人拍了拍她的屁股,輕斥道“别動!本來就抱不動,你還動來動去的,再動就别看了啊。”
一聽看不了了,小男孩立馬消停了,還湊過去親親他母親的臉蛋兒“我不動啦,娘親你别放我下去。”
婦人忍俊不禁,瞧見這一幕的溫漪甯也不自覺勾起唇角。
“慕予洲,你能不能别亂跑!”
稚嫩的女聲在喧鬧的燈會裡俨然太過渺小,離得稍微遠一些就聽不清楚,若不是溫漪甯已經金丹期了,恐怕還聽不見這聲呼喚。
她的目光順着聲音看去,就見一個七八歲的女孩正揪着同樣高的男孩的胳膊,正一臉怒氣地看着他。
“慕予善,你能不能别這麼煩?我就想玩的開心點兒怎麼了?怎麼去哪裡都能看到你啊!”
那小男孩負氣轉身,溫漪甯才看清他的相貌,竟和那個小女孩有七八分相似。再看她們的年歲和名字,溫漪甯猜,這應該是一對雙胞胎。
“你以為我願意管你啊?要不是離府時娘再三叮囑要我看好你,我才懶得圍着你轉!”
“那你陽奉陰違不就行了?”小男孩說着皺起眉頭,雙手合十對着她道:“算我求你了姐姐,趙琦還等着我呢。”
那個叫慕予善的小女孩看着他,氣得胸膛快速起伏,最後還是堅持道:“不行,除非你帶我一起。”
“那你追上我再說吧!”
說完撒丫子就跑,可憐慕予善一個小女孩跟在他背後,越追越遠。
溫漪甯收回目光,四處觀察了一番,見燈會對面有個好幾層高的酒樓,拉着兩人去了酒樓上面。
燭越一上來就坐在了欄杆上,溫漪甯和姜南則是扶欄眺望。站在這裡往下看,能将燈會、表演、來往的熱鬧盡數收入眼底。
甚至還能看見不遠處江上的水波粼粼,和江岸上的錯落人影。
如果這不是事關生死的幻境,眼下這副景象倒還真像是普通而又溫馨的一個夜晚。
這樣的想法在心裡打了個旋兒就飛走了,溫漪甯看向遠處,姜南突然抓住她的手,指着江那邊跟她說。
“師姐,你看那座橋下面站的是不是我們剛遇到的那個小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