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溫漪甯的心重重一跳,但面上還是那副溫柔輕笑的模樣。
她揉了揉白沨瑤的頭發道:“當然,隻要你……”願意幫我。
“那你把你的血都給我好不好?”
話未說完,就被白沨瑤打斷,她看向溫漪甯的眼睛裡還是那樣天真,仿佛剛剛說要别人血的不是她一般。
“你敢!”
身後是燭越的冷呵和姜南焦急走近的聲音,溫漪甯穩住表情,悄悄給背後的兩人比了個手勢示意他們别激動。
“别管他們,我們說我們的。”
說着,她把白沨瑤的臉調轉了個方向,與她一起背對着燭越和姜南。
這才繼續道:“姐姐可以給你我的血,但姐姐想知道,你要多少?還有,要我的血做什麼?”
她假裝沒有聽到白沨瑤說的是“都給她”,轉而問出了最關心的問題。
話落,白沨瑤沉默了半晌,沒有回答。
溫漪甯擡手攬住她的肩膀,清楚地感受到她的身體僵直了一瞬。
她仿若沒有發現一般,依然笑眯眯地看着她:“姐姐都答應幫你了,你還不願意告訴姐姐你要做什麼嗎?娘親有沒有教過你,做人要坦誠的,你都不告訴我你要我的血做什麼,我怎麼敢給你?”
白沨瑤臉上的表情慢慢有了變化,尤其是在溫漪甯說到娘親那裡,她的眼裡有一瞬間空茫,似乎在回憶。
“坦誠?”
“對啊,你娘親那麼愛你,一定教過你這些道理吧?”
溫漪甯不動聲色地觀察着她的表情,在她有所動搖的時候又添了一把火。
被困千年,曆經磨難,但終究還是六七歲小孩子的心智,很多時候往往察覺不到她話裡的誘導和深意。
“姐姐的血很溫暖,能緩解我身上的疼痛,但是一點點血太少了,你們進來的時候,滴在我身上的那幾滴血隻為我緩解了片刻,所以我才想要姐姐把血都給我,這樣我就不疼了。”
她望着溫漪甯的眼睛,認真地解釋道。
“你身上為什麼會疼?”
“哦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隻記得上我把慕予善和慕予洲吃了以後就開始疼了,已經疼了很久很久了。”
她這是把慕家姐弟的靈魂都啃噬了,怪不得會有這麼嚴重的反噬。
那這麼說,應該隻需完成她一個人的夙願,就可以破陣而出了。
隻是不知,待陣破之後,慕家姐弟的靈魂還能否轉世。
心裡這般思忖着,溫漪甯的面上卻看不出什麼,隻疼惜地摩挲着她的額頭,問她:“可是把血都給你的話,姐姐就死了,姐姐一死就再也沒辦法給你緩解疼痛了。”
“啊……那怎麼辦?”白沨瑤抓住她的手腕,蓦地說“那姐姐你先把血都給我,讓我别那麼疼,我以後再找别人,行不行?”
反握住她冰冷的手,溫漪甯緩緩搖了搖頭。
“瑤瑤,我的血隻能為你緩解疼痛,卻不能讓你不再疼痛。等我死了,我的血液用盡了,你還是會疼,甚至比現在更疼。要想以後都不疼……”
說話間,白沨瑤身上傳來密密匝匝如螞蟻啃噬的疼痛,臉上的表情變得猙獰,身體也微微顫抖。
她甩開了溫漪甯的手,突然尖叫起來。
“我就要你的血!你不給我,我就殺了你!”
“小心!”姜南大喝一聲。
就見白沨瑤的手指突然尖利,以極快的速度伸向溫漪甯的脖頸,半路被一隻手捏住。
她一回頭,就看到那個讓她恐懼的男人,但對能緩解疼痛的血液的渴望,在這時已經滲入四肢百骸,讓她短暫忘記了恐懼,化為黑霧逃脫了他的掌控。
見此,溫漪甯一隻手拉了燭越一下攔下了他的動作,自己迅速割破指尖,将一滴血彈入白沨瑤眉心,她的動作才慢下來。
溫漪甯上前抱住白沨瑤,讓她平躺在自己懷裡,擡手輕輕拍打着她的背部,為她緩解身上的痛意。
與燭越對上目光,她輕輕點了點頭,燭越擔憂地看了一眼她剛剛割破地手指,最終什麼都沒說,默默站在了她身後。
“姐姐,你把血都給我好不好?”
許是真的被蝕骨的疼意折磨怕了,白沨瑤緊緊抓着溫漪甯的袖子,聲音裡都帶着哭意。
溫漪甯沒有回答她,轉而說道:“姐姐知道一個辦法,可以讓你身上疼痛徹底消失,你想不想知道?”
“想。”
“那你先告訴姐姐,你心裡最想做的事是什麼?”
“最想做的事?”她歪着腦袋想了好半晌“等我不疼了我想去找娘親,我已經好久好久好久沒有見過她了,都快忘記她長什麼樣子了。”
說着說着,她的聲音都低了下來,很是落寞。
可千年時光已逝,她的母親,早已不知轉世了多少回。
母女長訣,此生難見。
“見到她,你想做什麼?”
“不知道,我隻是想再見見她,我好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