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地,望雀就看見學校西門門口站了三個人。
一排排的,個頂個得好看,亮眼得很,誰路過都要暼他們一眼。
望雀第一眼就注意到了站中間的譚文嶺。
開學考的時候她和他一起在教務處領過獎學金,但當時她根本不記得同學的臉,也就沒有和對方有過任何交流。
這會兒,她不動聲色把人打量了一遍,從對方被淩亂額發擋了一半的琥珀色眼眸,長至腰際的魚骨辮,拉到下颌的口罩,到不算厚實的裡衣。
像個被風吹歪的玻璃娃娃。
……讓人有種想要給他加衣服的沖動。
咳。望雀拉回亂飛的思緒。
譚文嶺,人如其名,皮膚白得透明,五官生得清冷,眼尾狹長,眉眼一翻一挑便氤氲出一股無與倫比的華麗感,卻又似冰雪般刺骨淩冽。
要是他不明說,沒人覺得他是Beta。
望雀轉班的第一天就發出過感歎:果然好看的同學都是别人班的。
她當年班裡可沒這麼養眼的同學(複數版)。
快步走到三人面前,互相打了招呼,衆人直接進入正題。
望雀沒在這邊大商場吃過飯,全程聽從請客的兩人安排。
薛向笛說是小館子,還真就是小館子。
一行人進了商場,踩着扶梯上到三樓,左拐右拐,一家不起眼的蒼蠅中餐館子就出現在衆人眼前。
餐館裡人還不少。
坐下翻開菜單,上面的價格在這棟富麗堂皇的商場大樓确實算得上便宜。
甚至廉價。
田晴問了望雀的忌口,熟練點單付款等上菜,一看就來了許多次,和前台的老闆娘有說有笑的。
老闆娘去後廚招呼後,田晴也不閑着,拉着望雀就開始講她是怎麼發現的這家餐館,這家餐館什麼菜最好吃,商場裡除了這家還有什麼店味道不錯……
感覺要是不阻止她,她可以不重複地說上一整天。
望雀聽着聽着都有些頭暈。
擡眸看了眼對桌兩個男生,他們眼裡明晃晃地表達着“習慣就好”。
望雀:……
她完全沒有意識到田晴的話痨屬性在校外還能升級。
但意外地。
她不是很讨厭這樣。
一張飯桌,三兩個人,歡鬧的女孩,從沒聽過的新鮮事。
望雀的表情慢慢柔和。
她開始覺得,聽田晴說話,并加入這場對話,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
菜很快上齊。
夾上一口,确實是色香味俱全,配得上它的價格。
他們一行四人,點了五道菜,一道是望雀選的魚香肉絲,剩下全是田晴挑的不同口味的菜肴,一看就是兼顧了在場所有朋友的喜好。
不僅如此,菜上齊後,她和薛向笛還十分默契地重擺了菜品的位置,将望雀點的菜放到她面前,又把譚文嶺點的菜推給他。
做完這一切,田晴像是忽然想起來似的,還從自己身後鼓鼓囊囊的背包裡翻出一件嶄新的灰白馬甲塞進譚文嶺懷裡。
隔壁薛向笛見老闆娘忙不過來,自個兒提了前台的茶壺,給大家都倒上了茶水,還給譚文嶺單獨倒了溫水。
倒完過後,他才後知後覺:“望雀你喝茶還是喝水?我給你換一杯?那邊還有橙汁。”
“……茶水就可以。”望雀語氣有些生硬。
她不怎麼習慣這種被照顧的感覺,坐在位置上,她渾身都不自在。
和同齡朋友出來吃飯聚餐似乎已經是無比久遠的過去,讓她有種大腦停止運轉的錯覺。
但她對桌的譚文嶺顯然接受良好。
神色自如,安然自若,田晴給他衣服他就接着,薛向笛給他倒水他就喝,三人還不時聊些有的沒的,仿佛這些照顧行為隻是他們日常相處中微不足道的一環。
好像在照鏡子。
就像她和望鲸。
于是生出幾分親切,對譚文嶺的負面濾鏡也減輕了不少。
“你們關系真好。”她放下筷子,捧上溫熱的茶水。
此話一出,桌上剩下三人眼睛都亮了亮。
“嘿嘿,真的嗎真的嗎?”田晴笑嘻嘻地湊過來。
“真的。”望雀點頭。
像一家三口。不過這句話她沒說。
“我高一的時候和田晴一個班,”薛向笛道,“也是緣分吧,分班後還和她一起。”
“後來他倆被我碰瓷,莫名其妙關系就好了。”譚文嶺熟練接話,輕抿一口溫水,姿态端得是高貴優雅。
“碰瓷?”望雀被勾起了好奇心。
其餘三人顯然也樂意講述他們這一段友誼的始末,你一言我一語為望雀描述完了全程。
當時正值高二下學期,開學不久就迎來了青市中學每年的遠足拉練活動。
每年三四月份時,青中便會在青市周邊挑幾個山清水秀鳥語花香的地方,把不同年級的學生送到不同的地點拉練。
樸素點說,就是走路。
清晨在學校操場集合,坐上運輸車來到起點,從上午走到中午吃盒飯,再從中午走到下午重新上運輸車,整個過程非常樸實無華,聽着就十分難熬。
但對高中生來說,這确實是一次難得的放松機會。
不用考慮成績,不用邊走邊背書,吹吹風,散散步,和同學朋友邊看風景邊聊天,最後耗盡精力睡一個好覺……
——确實不失為一個放松學生緊繃神經的好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