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雀攥了攥自己的指尖,感到一股子輕飄飄的酸澀。
她不該把分數報那麼高的。
可能是薛向笛近來勤奮專注的态度也感染了她,對于他的複習進度,她也多了分在意。
其實他每次考試都有進步,雖然不多,但确實有在腳踏實地地慢慢爬升。
于是她根據他的狀态,也跟着更改了預估的分段。
不是他正常能考出來的分數,而是他踮踮腳,可能考出來的分數。
“你們叫我嗎?”薛向笛的表情沒有任何異常,他轉頭看了看譚文嶺和孫言,“我聽到了一點,是在讨論計算題?”
“是啊,”孫言什麼都沒察覺出來,還在為自己得到的“88”而發愁,“小薛你考了多少啊?”
薛向笛把卷子給孫言看,得到了後者驚歎的誇贊:“哇!小薛你考得真好!”
薛向笛微微一笑,加入了小組内對這次周考的讨論會。
沉默不語的人變成了望雀。
剛才薛向笛那一絲被她捕捉到的落寞還印在她的腦海裡,讓她一下子就聯想到了家裡那隻小鹦鹉生病的樣子。
平日裡熱情大膽的小鳥猛然間沉悶下來,怪可憐的。
哎呀……
她無意識繞了繞自己的發尾。
得想辦法補救一下。
“小薛。”
趁幾人讨論的間隙,望雀叫他。
“嗯?”少年側身歪頭,全然看不見一點兒難過。
“方便把你這學期所有的錯題本和月考卷子給我看看嗎?”
“好啊。”少年有須臾的愣神,卻沒有提出疑問,迅速把東西找給了望雀。
望雀捧着他那堆卷子本子研究起來,薛向笛搞不清楚她想幹什麼,她也沒明說。
下午自習課時,望雀還拿着那些題出去了一趟。
直到下課,她才踩着鈴聲回到班級,把東西還給薛向笛,還遞給了他一張新試卷。
“标準定時,做完給我。”她就說了這麼一句話。
*
晚餐時間,高三(14)班門口沒有出現那個漂亮挺拔的身影。
“毛情杏今晚不找你嗎?”望雀正要起身,田晴像隻小狗似地湊過來。
“她說晚上還有事要忙,就不去食堂了。”望雀回道。
“那跟我去?”田晴咧開笑容,向望雀伸出手。
飯後,田晴借口想起來有事沒做,提前跑回了教室。
薛向笛果然在教室裡。
她趕緊飛奔到薛向笛身邊,剛想開口說些什麼,就見對方全神貫注寫着卷子,沒有被外界分走一絲注意力。
譚文嶺拉過田晴,壓低了聲音,簡單說明了狀況。
田晴點點頭比了個“OK”的手勢,表示自己可以等薛向笛做完卷子再說話。
最後一節晚自習下課之前,薛向笛把填滿的試卷交給了望雀。
他心髒跳得很快,單純是因為他争分奪秒寫完了最後一道大題。
他居然寫了最後一題。
自己的臉一定很紅。他想。
視野中,望雀捏着紅筆,審視着卷面上的字迹。
随着她的目光遊移,薛向笛感覺自己也在被她一寸寸審視,無處遁形。
“好了。”
望雀翻回試卷,嘩啦啦一陣響聲。
側眸看見薛向笛緊張的表情,她勾唇一笑,撐起下颌。
“你猜你多少分?”
少年聲音如落雪,細碎輕微:“……135?似乎,不是很難……”
“141,難度和這回的周考一緻。”
望雀把卷子還給薛向笛。
薛向笛睜大了眼睛。
“稍微做了點有針對性的題型設置,但難度确實是一樣的。”望雀眉眼彎彎,灰色的瞳孔照映室内的白光,如同窗外的尖月一般清亮,“怎麼,你不信我啊?”
“我信。”薛向笛忙不疊地接話。
下課鈴聲很快響起。
田晴坐在座位上蓄勢待發,當望雀身影從教室門口消失的一瞬,她立馬沖到薛向笛身邊:“小薛,我跟你說,晚上那會兒我問望雀了,她說她不是同性戀。”
薛向笛還在出神。
“喂,小薛,她說她不是同性戀。小薛?哈喽?”田晴在薛向笛面前揮手。
“得了得了,這人已經被迷暈了,埋了算了。”譚文嶺挑眉。
*
深夜放學,望雀還是在老地方看見了望鲸的身影。
女孩笑着朝她快步走來,脖子上卻少了出門時她幫她戴好的白色圍巾。
“小鲸你圍巾呢?”望雀問道。
“借給一個Omega學姐了。”
望鲸答道。
“一個可漂亮的學姐,傍晚的時候我見她在操場邊的長椅坐着,像是在難過,凍得嘴唇發白,就把圍巾借了她——噢,對了姐姐!”
望鲸說着,從書包裡摸出一個紙包,小心翼翼打開,陣陣幽香從她手心蕩開。
“學校裡的四季桂開了。”
少年笑吟吟的,将一簇完整的桂花别至望雀鬓間。
鼻尖飄來一絲花香。
輕甜,柔和,清冽,像是滿月當空灑下的流銀,又似新雪初霁後的白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