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
趁着難得的大晴天,學校召開了為期三天的運動會。運動會早上沒有早讀,自然不需要像往常那樣早起。
望雀和望鲸悠悠閑閑吃了一頓豐盛的早餐,還專門準備了一些椰子水帶上。
出門時,望雀朝客廳拐角的架子上暼了暼,走過去翻出一隻抑制劑噴霧。
望鲸見狀,一邊穿鞋,一邊随口問道:“姐那是我的抑制劑,你的在下面那層,都是新買的還沒拆封呢。”
望雀将抑制劑噴霧的小瓶子捏在手中,轉了轉:“這瓶借我?我過後給你買新的。”
“你拿着幹什麼呀?”望鲸好奇。
望雀默了默。
“不知道,”她把小瓶子往衣兜裡一塞,“突發奇想吧。感覺帶一個在身上比較保險。”
望鲸想了想,點頭附和:“也是诶,姐你也給我拿一個Alpha的!分裝的那種就行!”
“碰上了Alpha易感期不跑你還想上去幫人家?”望雀語氣好笑,手上還是翻出了望鲸要的東西給她抛了過去。
“我可以把抑制劑扔到那個人臉上再跑。”望鲸穩穩接住望雀丢來的塑料小瓶子。
抵達學校。
幾乎全校師生都聚集在了廣闊的操場上,一眼望去,綠蔭場上密密麻麻全是人,不過細看下來,還是能分清楚班級之間的分界線。
望雀和望鲸分頭,來到了高三(14)班的位置。
一路走來,熱鬧喧嚣,迎合着主席台上時不時傳來的廣播通知,為凜冽的寒冬添了分屬于年輕人的熱意。
望雀在人群中穿梭,終于找到了薛向笛他們。
他們三個朋友照舊坐在一起,帶了兩個小桌子拼起來,還在草皮上鋪了一塊方方正正的野餐墊——一看就是薛向笛的主意。
“望雀!來這邊!”田晴的聲音大起來,頗有穿透性,她正從書包裡掏出一袋袋零食往小桌闆上堆。
望雀走過去,從背包裡拿出裝椰子水的保溫杯,還有一些昨天買的水果。
這都是他們之前說好了的,大家商量着帶上不同種類的食物,一齊拿到運動會上吃。
望雀知道他們幾個人除了譚文嶺都參加了項目,幾天前就想着要準備些合适的飲料。
礦泉水太過普通,超市裡那些運動飲料似乎不錯,果汁酸奶會不會不太解渴……總之她左思右想,最後準備了些溫熱的椰子水帶來。
清新自然,不會太酸太甜,非常合适。
“砰——!”
跑道那頭炸起一聲槍響,圍得水洩不通的起點沖出幾道輕盈迅捷的身影。
與此同時,主席台的廣播裡響起毛情杏的聲音,誦讀着為運動員加油的稿件。
運動會正式開始。
現今的運動會與舊日也沒有什麼不同,歡騰的人群,熱心的志願者,奮鬥的運動員,還有天邊熱烈的驕陽。
一切都是青年人該有的樣子。
稍微有些不同的便是運動員的分組。
現在的運動會分為AB兩組,A組是ALpha參加,B組是Omega參加,剩下Beta進行過體能測試後,按照測試報告分到AB兩組之中。
比如望雀參加的就是A組的800米,田晴參加的是B組的4X100米接力。
班上Alpha少,全部參加也填不完A組的項目,于是大半Beta都被高大的體育委員抓去填坑。
在此之中,餘都榮幸地達到了A組的及格線,被全班同學興高采烈地推去了A組的5000米長跑。
得知此等噩耗,餘都整個人都碎了。
但她也老老實實接受了這個安排,這會兒正在班級區域的某個角落蹲蘑菇,試圖在5000米項目開始之前再自欺欺人一會兒。
望雀過去,主動分了她一些椰子水。
餘都有氣無力擡眼:“這麼一大瓶,你喝得完嗎?”
望雀想想也是,于是問了圈班上參與項目的其他同學要不要。
椰子水分來分去,很快見了底。
望雀提着保溫杯,在飲水機設置點碰上了薛向笛。
對方見到她後對她微微一笑,主動向她伸手:“是不是快要到你的項目了?”
“嗯,快了,還有十多分鐘吧。”望雀看了眼時間。
“我幫你接,你先去準備吧。”
望雀從善如流。
800米說難不難,說簡單也不簡單。
跑的時候度秒如年,結束過後除了沸騰的心跳,似乎什麼都沒剩下。
望雀嗓子發澀,慢慢從跑道離開,踩上柔軟的草墊。
迎面看到薛向笛捧着她的保溫杯,笑容如春日般和緩。
“我到處走走。”她拿過水杯回了個笑,說了聲謝謝,轉身離開,背影看上去悠閑自在,不見半分疲累。
隻有她自己能感受到胸腔中愈發混亂的心跳。
剛才跑步時努力得有些過頭了。
她心想。
*
學校植物園這邊鮮有人至。
本想着跑完步随意走走,平複平複呼吸,望雀卻慢慢逛到了植物園這裡。
雖然大部分花草都不複夏日的翠意,但些許常綠的植株仍舊郁郁蔥蔥,生機勃勃。
空氣都清新了幾分。
兜兜轉轉,她又碰上了薛向笛。
遇見他時,少年正繞過一個拐角,似乎在尋找些什麼。
兩人視線一交彙,什麼話都沒說,卻也默契地走到了一起。
操場那頭的歡騰在這裡似有似無,恍若夢中的背景音。
就像每個和薛向笛湊在一塊的午休,暖意融融,人煙寥寥,到處都安安靜靜。唯有遠處公路上奔流的車輛傳來些許風聲,帶着商場顧客的喧鬧,以及或動感或婉轉的音樂。
然後薛向笛便會開口說話,注視她的眼神認真又明亮。
無論她什麼時候看過去,對方都是這個神情。
她喜歡見到他認真時候的樣子。
不止他,她喜歡任何認真的人。
隻不過,最近她确實關注薛向笛最多。
可能是因為他離她最近,可能是因為他們近來相處最久,可能……
望雀的視線不知不覺落在了少年光潔的後頸上,一時間,思緒飄飄蕩蕩,仿佛即将抓住什麼東西,卻又落得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