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向笛開口說了話:
“原來你走到這邊了,我說怎麼沒在操場周邊看到你。”
“你找我?”
“嗯。”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的呀?”望雀算了算時間,薛向笛要在剛才碰見她,必得是第一時間就走向她這個方向才行。
“之前體育課,你也喜歡往這邊走。”
望雀微怔。
最近這一個月的體育課,她沒有來過植物園。
她忽然就想起來十月初,想起來剛剛換了座位的那個時候——
薛向笛總是在看她。
他到底看了她多久?
她心裡生出一個不可思議的猜測。
不會……吧?
他會喜歡她?
真的假的?
他不是說不喜歡她嗎?
望雀挖空了自己的記憶,也沒搞清楚對方是什麼時候開始關注她的。
而那種快要想起什麼事情的預感越發強烈。
“望雀,我有……”
鼻尖飄來一絲輕微的酸甜味。
……糟了!
望雀如夢初醒。
月初是薛向笛的發熱期,她想起來了!
周邊的酸甜味愈發濃郁,漸漸顯露一分苦澀。就像是蔚藍美麗大海之下陰暗角落的水草,抓住了獵物便要死死纏上,最後将其溺斃。
幾息之間,望雀感知到的澀意越來越重。
無形的信息素仿佛生出了透明的觸手,逸散在這空氣之中守株待兔,而後終于碰上了心儀的食物,于是迫不及待糾纏而上,想要把其吸噬殆盡。
她閉了閉眼,右手不自覺撐上了自己的側頸,試圖驅散那股緻命的吸引力。
這是什麼牌子的檸檬茶,簡直比酒精勁兒還大!
她下意識加快了腳步,理智控制着她趕緊離開這裡,離開薛向笛身邊。
先離開。
她想。
沒有多餘的精力去思考薛向笛怎麼辦,她隻能思考如何讓自己脫離對方信息素的貼近與糾纏,如何讓自己不跟着陷入失控。
然而薛向笛不讓她走。
“望雀。”
少年幾個跨步,轉身擋在了她面前。
“你怎麼了?”
他的神色萬分無辜,眸中茫然不似作假。
兩人被迫停駐在植物園一條無人的小徑上。
望雀呼吸都停了幾秒。
明明他們之間隔着正常的社交距離,明明還是室外,她卻覺得對方身上的氣息可勁兒往她身上撲來,酸澀,甜膩,又泛着不可忽視的苦味。
像是一杯純淨水被不斷加料,放無數的檸檬,添無數的蜂蜜,再滿上半罐子的生普洱茶,混合成了這樣一種強烈而濃重的飲品。
像是瘾品。
她開始黏糊的大腦拼命運轉,伸手摸了摸衣兜,卻隻觸碰到早上塞進去的噴霧小瓶子。
東西帶少了。望雀暗暗咬牙。她應該把自己的抑制劑也帶上,而且不能帶噴霧款的。
就得拿針劑。
一人來上一針,什麼心思都消停了。
可能是她以前維護過社區環境,當過呼叫保安驅趕在公共場合标記情侶的熱心市民,照顧過望鲸,甚至在醫院當過志願者,也沒覺得信息素對人的影響能強到小說裡描述的那樣——迷魂湯一樣的地步。
隻要不過分接觸,保持距離,控制理智,不會有問題。
她一直都是這麼以為的。
現在看來她還是天真了。
Omega的信息素居然真能讓人迷糊成這樣。
好想咬點東西。
但是以當下的情況,她去啃顆真檸檬都不能啃眼前這個人。
不然以後她再當熱心市民自己都臉紅。
望雀把瓶子死死捏在手心,指甲深深嵌進皮肉,留下幾個月牙形的印記。
“……薛向笛。”
她張了張嘴,吐出的聲音沉到自己都驚訝。
“……你發熱期到了。”
她咬牙切齒,一字一頓,仿佛在咀嚼着言語。
眼前少年表情一頓,倏然張大了眼睛,每個神色的變動都是那樣順眼:“…什麼?”
後知後覺,熱意如蛛網般自後頸向全身蔓延。
望雀朝他走了一步。
少年下意識後退:“……等,等等…我沒……”
他擡手撫摸後頸,隻碰到了滾燙的皮膚。
少年的表情瞬間就變了。
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他忘了提前貼上防溢貼了!
怎麼會突然在這個時候——!
眼前的女Alpha眸色深深,銳利的五官不帶任何情緒,灼灼朝他看來。
他第一次直面她的攻擊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