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拜。”韋亦鑫依舊是有氣無力地說完摁下了挂斷，盯着來電記錄裡排在一起的“哥”和“媽”，愣了神。直到頁面再次切換到來電，韋芳悅又打了過來，韋亦鑫清了清嗓子，調整了略有低落的情緒，這才摁下了接聽。

剛一接通，韋芳悅就急急躁燥地開口說道： “在幹嘛呢？不接我的電話？”韋亦鑫趕忙解釋道：“剛剛寫作業呢，沒聽見電話響，怎麼了有事嗎？”

“沒事我就不能給你打電話了嗎？怎麼樣，在那邊都學到些什麼了？吃的好嗎？”韋芳悅的三連問句持續輸出，問的韋亦鑫一時間不知道該答些什麼，頓了一會應道：“我這都挺好的，争取早點淘汰就回去了。”

就這一句話算是成功點到了韋芳悅的“攻擊”按鈕：“你這是什麼話！要學就好好學，說什麼早點淘汰，你真的是……”韋亦鑫把手機抵在腦門上，皺着眉頭承受着，持續了兩三分鐘後，才無奈地打斷道：“媽媽媽！得了，我算了服了您的嘴了，我不淘汰了，我好好學，說說您吧，您下次出去應酬的時候少喝點酒是真的！”

韋芳悅的嘴似乎還沒過瘾，又接着輸出道：“少喝點酒，我不去喝怎麼養得活你！我的基地現在弄得這麼大，把你養得這麼大，我……”韋亦鑫本就有些煩的心情實在是聽不下去，連摁4下音量鍵，将聲音調到最小，靠在一旁的扶手欄杆上，滿臉生無可戀地聽着。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韋亦鑫就這麼靠着，手心裡不斷盤弄着脖子上的項鍊，“喂，你聽沒聽到我說話啊，韋亦鑫！”一聲呼喊将韋亦鑫飄散的魂魄喚了回來，猛地行扶手欄杆上彈起，不耐煩地回應道：“聽到了，聽到了！”，電話裡的韋芳悅也透露着同樣的不耐煩，又念叨道：“每次說了你都不聽，說的我都煩了，行了行了，我挂了。”沒得韋亦鑫做出回應，電話就被挂斷了，深深歎了一大口氣，把手機熄屏，手心裡的項鍊被緊緊握着，閉上眼睛又靠回了扶手栅欄上，皺着的眉頭猶如心中雜亂不堪的思緒，理不通……

又不知過了多久，韋亦鑫邁着搖晃不定的步伐，往宿舍走回，站在門前從口袋裡掏出鑰匙，緩慢地伸向鑰匙孔，沒等鑰匙靠近，鑰匙孔就自己逃開了，低着頭的韋亦鑫眼前是一雙不熟悉的鞋子，猛地擡頭對上了視，是正準備離開的齊翔，其身後的不遠處是雙手插兜的吳舯。

見面前的韋亦鑫愣在了原地，齊翔開口說道：“好巧呀，回來啦。”聽見動靜的韋亦鑫這才回過神來，點了點頭，側過身讓出了路，齊翔順勢走了出去，剛邁出門口一步，就扭頭對着門内的吳舯擺手說道：“謝謝你今天的建議了，記得我們的約定！”

吳舯沒有回應，而是大步向門口走來，從韋亦鑫身旁閃過，一把将門給甩上了，巨大的關門聲将韋亦鑫也吓了一跳，吳舯則是小聲地嘀咕道：“給你什麼建議了，腦子有問題，胡言亂語。”

嘀咕聲被韋亦鑫聽入耳中，但僅僅隻是聽到了聲音，一邊往房間裡走，一邊向吳舯問道：“你在嘀咕什麼呢，那個人來幹什麼來了？”

吳舯似乎是被剛剛齊翔弄的也同樣心煩意亂，一邊推開衛生間的門，一邊回應道：“沒事，來騷擾我的。”衛生間的門口被緩緩關上，韋亦鑫也接着搖晃着身軀，向沙發移動，吳舯的頭突然從僅剩的縫中探出，對韋亦鑫說道：“對了！你的對手，是他！你在信封在我這！”說着又伸出手從口袋裡掏出信封搖晃着，放在了不遠處的櫃子上，退回衛生間關上了門。

韋亦鑫站定在原處，頭扭在身後，腦子越來越懵，緩慢地将身子也轉了過來，挪到了櫃子那，拿起了自己的信封。

衛生間的水聲嘩啦嘩啦地響了起來，韋亦鑫也一屁股坐在了沙發，心煩意亂地從信封裡将紙抽了出來，原本整整齊齊的紙張多了些許褶皺和一處奇怪的折痕，韋亦鑫又皺起了眉頭，打開并捋平的紙張，在确認内容無一點改變後，擡頭看向了門口以及傳來水聲的衛生間，心中似乎萌生了些許懷疑，腦袋向後靠去，重重地砸在沙發上……

寂靜的房間裡隻有水聲，韋亦鑫瞪着雙眼，看着頭頂一片空白的天花闆，此時此刻的他或許也希望自己的内心一片空白，衛生間的水聲戛然而止，沒一會，吳舯就從中走了出來，熱水似乎已經将齊翔帶來的煩躁沖走，頭頂的毛巾擦拭着濕漉漉的頭發，面帶笑容地對着似乎已經“滅亡”的韋亦鑫說道：“我好了，到你了！”

韋亦鑫沒有任何反應，吳舯拿起扭頭回到衛生間拿出吹風機，将毛巾挂在脖子上，又朝韋亦鑫喊道：“想什麼呢？洗澡了！”聽到聲音的韋亦鑫緩慢地擡起了頭，慢慢地開口道：“你給他看了我的信封嗎？”

吳舯回頭望了一眼韋亦鑫手中拿着的信封，一邊将吹風機電源接上，一邊回應道：“沒有呀，怎麼了？”

“那……”沒等韋亦鑫接着問下去，吳舯手裡的吹風機便呼呼地響了起來，往常不大的聲音，這時似乎極其的大，韋亦鑫将話咽回了肚子，站起身來拿了洗漱的用品和換洗的衣服就大步地向衛生間，推上門的瞬間，吳舯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麼不對勁，扭頭看去，但隻剩下一扇緊閉的大門。

炙熱的水汽之中，韋亦鑫心不在焉地揉搓着自己的頭發，一個走神，手中擠出的洗發水量便多出了以往的兩倍，水珠四處噴濺着，不斷稀釋着手中的洗發水，盯着眼前的一幕，腦海中不斷浮現出令人煩躁的畫面，耳邊的水聲四起幻化為韋芳悅咄咄逼人的說教，韋銘熟悉而又模糊的面龐若隐若現地顯現在那張多了些許褶皺和一處奇怪的折痕的紙上。

手中的洗發水透過指縫滴落，其餘的也因濺落的水珠變為水狀，水打在韋亦鑫的身上，一動不動的身态，反映着似乎已然麻木，吳舯的一句：“沒有呀，怎麼了？”猛然擊中的大腦，迫散了腦中的一切回響，狹小空間裡，水汽彌漫得越來越濃……

吳舯收拾好了一切後便躺了床，浏覽起剛剛放下手機後，群裡繼續的聊天内容，時不時被某些話語逗得微微發笑，顫抖。一個哈欠過後，聊天框來到了最底部，單手緩慢地回複了一句：“看你們聊天真的是樂死我了！”發完又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困意猛然襲來，退出微信後想要點進社交平台讀評論的手停了下來，遲疑了一會後轉向摁下了滅屏，衛生間的水聲依舊嘩嘩地響着，吳舯側身對着牆，悄然地閉上了雙眼。

思緒減慢了韋亦鑫洗澡的速度，比往日長了很久很久，待韋亦鑫擦着頭走出衛生間時，吳舯已然熟睡，站在床前本想發問的韋亦鑫又将話咽了回去，簡單收拾一番後，也關燈躺上了床。

窗外的月光照了進來，映在韋亦鑫臉旁碧綠的月牙形項鍊上，蜷縮在被子裡，眼睛卻瞪得很大，困意似乎并未及時造訪，太多事情積壓的臉龐透露着疑慮與憂傷，眼神中表達出一種難以捉摸的複雜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