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鬧市的街巷,又沿着齊整的青石闆路走了幾個彎,便到了陵塘郡王蕪知府的府邸。
令兩人頗為意外的是,王蕪知府竟親自立于府邸門口迎接二人。見此情景,解惜行與蘇玄影迅速對視一眼,皆是不動聲色地隐去眸中的警惕,跟在王蕪知府身後,由府上仆侍簇擁着步入知府府邸。
“自朔雨州遞送來的公文上言此次命案撲朔迷離,且兇犯手段極其殘忍惡毒,不過短短幾日便有數名無辜百姓接連遇害,若是不能及時令這名兇犯伏誅,後果怕是不堪設想,”王蕪知府引着兩人自院中回廊上穿過,繼而開口誇贊道,“此番能順利偵破案件,真是多虧兩位公子的助力了,二位真不愧是雄才偉略之人啊。”
“王大人謬贊了。”解惜行點頭應下王蕪知府的過度殷勤,又狀若不經意地瞥了眼身後緊随的衆多仆侍,腳下微不可查地離身側默不作聲的蘇玄影靠近了些。
好在用過晚膳後,王蕪知府又盛情萬分地邀請二人試試府上後院裡的湯泉,二人這才得以暫時避開府内的其餘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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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院湯泉處。
熱氣氤氲,水波微漾。
解惜行緩緩滑入湯泉,溫熱水流随之遊走過來,一縷一縷地撫慰着疲憊的軀體。解惜行忍不住仰起頭,對着虛空中升騰的霧氣輕歎一聲。“這王蕪知府的府上,也就這湯泉能令人稍稍放松了。”
然而語畢耳畔卻沒什麼動靜,解惜行偏頭一看,卻見蘇玄影正垂眸俯視泛着氣泡的水面,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蘇将軍,”解惜行舀起一點水流潑他,“想什麼呢?”
“嗯?”蘇玄影被這麼一濺倒是回過了神,“沒什麼,我隻是覺得,這王蕪知府看着有些面熟,我好像曾在何處見過……”
蘇玄影邊說邊擡起頭,然而就是這麼不經意地一擡眸,卻令他忍不住地消了音——
隻見氤氲彌漫的霧氣裡,解惜行略帶疑惑的目光清清淺淺地穿過水汽望過來,微燙的水霧蹭得他的面頰有些許泛紅,連帶着眸色也平添了一抹溫順的水意。稍稍往下便是勁瘦白淨的胸膛,水面下還似有點點櫻紅漸隐。微漾的暖流自他的胸前漫去,待到觸着了,又輕輕緩緩地順着軀幹的弧度自兩邊蕩漾開去,餘留下一尾不斷泛起氣泡又消散的漣漪……
“蘇将軍?”解惜行的語氣更為疑惑了,“怎麼了?”
“啊?”蘇玄影後知後覺地回過神,急忙應了句,“沒、沒事。”
解惜行又看了他一眼。“怎麼奇奇怪怪的。”
“算了,你既無事……”解惜行将手一揚,旋即癱倒在湯泉池邊的平台上。
“那便過來給我揉揉肩,一直馬不停歇地趕路可累死我了。”
“……”
蘇玄影隻得收斂心思,任勞任怨地朝着癱倒的解惜行走過來。
“解少俠。”
“嗯?”蘇玄影力道得當,解惜行舒服得直哼哼,聞言隻懶懶地一擡眸。
“你近來使喚起我倒是愈發熟練了。”
“那是自然,好歹我當初剛撿到你時也任勞任怨地照顧了你三個月,現在合該是收利息的時候了。哎呀呀,煩請蘇将軍再用點勁兒~”
“……”
心神專注的兩人未曾注意到,湯泉邊上的一處隐蔽角落内,一個暗窺的身影悄然隐去。
泡過湯泉後,自有府上的仆侍來領着二人去王蕪知府事先準備好的卧房休息下榻。
“這位公子,為您準備的卧房還要再往前走幾步。”
蘇玄影正欲跟着走在前頭的解惜行一同邁入房間,不想卻是被突地橫伸出的一隻手輕輕巧巧地攔住了去路。
蘇玄影同前方回過身的解惜行對上神色。“啊,不用太過勞煩的,我二人習慣同睡一間了。”
解惜行亦點頭稱是。
“公子。”然而仆侍卻仍是淺淺地笑着,伸出的手紋絲不動。
蘇玄影又同解惜行對視一眼。“既如此,那便有勞了。”
而後解惜行邁步進房,蘇玄影自是跟随着仆侍去往下一間卧房。
阖上木門,解惜行側耳确定門外人已走遠後,即刻轉過身,開始在房内四處查探起來。
這間廂房不大,房内布置的擺設也不多,隻放了一扇淡雅屏風,一副紅木桌椅,一盞落地燭燈,還有一張木雕床榻。但勝在幹淨整潔,估摸着平日也多是做客房用用,府上的主人們并不在此間下榻。
牆體四周平整,并無密道的存在,房内裝潢擺設看着也并無異處,應是不至于藏着什麼傷人暗器才是。
解惜行看罷一圈,稍松口氣,移步回到榻前,正欲擡手卸下外袍,想了想還是索性和衣而卧捱過這一夜來得妥帖,便停了動作,轉而去熄了屋内燈盞,上榻歇息。
然而正待解惜行欲阖目調息,時刻注意周遭動靜時,卻忽覺自虛空中蓦地迸射出一縷迷煙!
“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