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潰散前的最後一秒,解惜行勉力扒開雙目,直直看見那盞熄滅的落地燭燈裡,竟源源不絕地噴射出灰色迷煙!
可惡,燈滅而煙起,大意了……
解惜行的手自床榻上跌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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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啧,這可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啊。”
一陣令人脊背發涼的觸感自左臂隐隐攀升,揉搓着皮膚,連帶着底下的筋骨與肉都被揉搓得生疼惡心……
“呃啊!”
解惜行猛一驚醒,就看見王蕪知府正一臉笑意地撫摸着自己的左臂胎記,急忙反感地縮回了手。“别碰我!”
“呀,解少俠,”王蕪知府被掙脫倒也不惱,“你醒啦?”
解惜行不理他,即刻打量起眼下自己的處境來。
眼前所見是一間石砌的昏暗密室,唯有的一個出口被兵士牢牢把守住,密室的四角也布置了許多身形高大的兵士。而解惜行此時正躺卧于密室中央的一張石床上,軀幹無力酸軟,估計是迷煙的作用。而幾步外的西側似乎還放着另一張石床,上面也躺了人,隻是被王蕪知府的軀體擋住了視線,解惜行一時不能辨認那是不是蘇玄影。
“王大人,”解惜行斜眼乜他,“你為何抓我?”
“哎,此言差矣,”王蕪知府又勾唇笑道,“這怎麼能叫‘抓’呢?應當是‘接待’才是。”
見解惜行冷笑一聲并不答話,王蕪知府便自顧自地繼續往下說。
“解少俠,你可知,”王蕪知府眼神掃向解惜行的左臂,“你這左臂的印記意味為何?”
解惜行聞言心念一動,面上仍是不動聲色。“在下不知。”
“哦?既如此,下官便同解少俠說道說道。”王蕪知府饒有興緻地看着解惜行的面頰。
“十六年前,身為當今聖上的齊皇曾經發布敕令廣召天下,說是要重金懸賞,以尋找一位自己的故人之子,”王蕪知府又忍不住瞥向解惜行的左臂,“而聖上口中的那位故人之子,也恰好有着這樣一個蝴蝶形的印記。”
解惜行聞言不由得有些怔愣。“我不曾知曉過此事。”
“無妨無妨,”王蕪知府信手揚了揚衣袖,“等下官将解少俠送到皇宮,解少俠就會知曉了,到時候,解少俠可别忘了勞苦功高的下官呀。”
一言畢,王蕪知府卻是又一揚手,自袖間掏出了一陶瓷藥瓶。
“請解少俠放心,這隻是尋常毒藥,藥性不大,”說着,王蕪知府便下令周遭兵士圍聚過來,讓他們制住解惜行的手腳,“此舉是為了保險起見,等到了皇宮,下官自會給解少俠服下解藥的。”
眼看着周遭的黑影慢慢地聚攏而來,解惜行急忙暗暗調整尚顯紊亂的内息,試圖調動酸軟無力的肢體以作應對——
“哐!”
“啊!”
卻是自西側的石床上忽地爆出一陣騷亂,下一秒,蘇玄影猛地從側方襲來,一腳踹翻了王蕪知府和其手上的毒藥,又迅疾交替出掌,擊退了正圍上來的三兩兵士,後退幾步護住解惜行。
“你居然沒暈?!”王蕪知府怒瞪着突然沖撞出來的蘇玄影。
“蘇将軍,不是說好了,若是躲過便要裝暈的麼?”解惜行稍稍起身,靠近蘇玄影耳畔悄聲道了句。
“裝不下去了。”
又是一群兵士撲上來朝着兩人發起襲擊,蘇玄影一面迅疾應對着兵士的襲擊,一面還要注意護着暫時無力的解惜行,難免顯得有些束手束腳。
“呵。”角落裡倏地傳來一聲冷笑。
解惜行循聲望去,卻是王蕪知府暗中退避開了人群,一揚袖,出其不意地丢出一顆球狀物,朝着兩人砸将過來——
“啪!”
蘇玄影猛一揚臂擊開,誰曾想這球狀物被拍到堅硬的牆壁上後,竟猛地炸裂開來,一下迸射出一陣灰色煙霧!
“小心!”
蘇玄影急急地俯身欲護住解惜行,但灰煙仍自他臂間縫隙充斥而來!
“啧,又是迷煙。”解惜行隻來得及冷哼了一聲。
“兵不厭詐。”王蕪知府笑得一臉得意。
五識潰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