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狀,令人目不忍睹。
拍照,錄像,驗屍,記錄,查驗現場,提取痕迹,尋找犯罪遺留物,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着。
根據屍體所在的位置和周圍環境,老陳頭一個非常肯定地指出,這裡不是做案的第一現場。
鄭勁松指揮人們嚴密地搜索了周圍百米開外所有的山林溝壑。
盡管由于大雨的沖刷、現場痕迹已經破壞殆盡,但訓練有素的警犬還是憑着嗅源很快尋到了做案的第一現場——距死者西北方向一百七十米處的陰坡山根底下。
現場遺留下的物證少得可憐,除了那把彈簧刀之外,隻有十幾塊電木紐扣的殘片那是被銳器擊碎的。靠近陰坡的幾棵小樹的樹杈被折斷,樹下有一片倒伏的草窩子和一小片被雨水浸蝕散裂的煙蒂,不知是死者扔下的還是兇手曾在這裡潛伏過……
“哎哎,沒事吧。”祁順海走到陸千駿後面關切地安慰:“這不算啥,你老哥我還見過更更惡心的呢。習慣了就好了!”
陸千駿忍着時起時伏的嘔吐感,獨自在低矮的榛子棵裡尋來找去,居然在一片蝈蝈草的莖上找到幾絲銀灰色的滌綸纖維,小心翼翼地夾在筆記本裡。
現場勘查工作足足進行了六個小時。
在返回市局的路上鄭勁松親自駕車,讓陸千駿坐在後座上。大約是又熱又乏加之屍腐氣熏,連中午飯都沒有吃,陸千駿感到周身軟聾聾的,兩個太陽穴一跳一蹦地作疼。
他往座背上一靠垂下頭,好像雞啄米似地任憑車子颠簸。旁邊的何邦正拍拍他的肩頭打趣地問:“大作家,今天這一趟,找到靈感沒有。”
“沒有。”
“怎麼會沒有?頭一回不是就碰上了個好材料嗎,可以寫一篇什麼,什麼……《荒山無名裸屍之謎》,準保打炮!”
陸千駿睜開眼睛:“你不懂,這叫立體形像,由它刺激出來的靈感最強!等着,我一定請你當第一個讀者!”
天桃市,這個擁有八百多萬人口的大城市,自建國以來還是第一次發生這種罕見的極其殘忍的殺人戳屍案。市公安局決定成立專案組,由剛從上海學習回來的範克明副局長親自挂帥,以期盡早查破此案。
在案情碰頭會上,經過了一夜休整的陸千駿又恢複了元氣。他一本正經坐在範副局的身邊捧着筆記本時而記錄時而與之交談。
對刑警大隊這個後起之秀,範副局顯得過分的親切熱情,他有問必答、有疑必釋甚至一些荒唐可笑不着邊際的提問也都一一詳盡地給予解釋。
在對面沙發上正襟危坐的是鄭勁松,則一動不動地望着天棚頂上傘狀吊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