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杜占德躺在地上拘攣顫動的軀體,我的心頭升起了無比的快意。我沒意識到我是在殺人犯罪,我感到我手中的刀子是在斬斫一條淫蛇、宰割一頭惡獸!我幹得相當痛快,而且從容不迫……當然,事後的情景你們都是看到了的。
當晚我興沖沖地回到家裡,把叉子和從杜占德身上割下來的東西往地下一扔,告訴環環我給她報了仇,她立時吓昏了過去……
我殺了人,我不後悔,後悔的是不該講給環環聽。我原以為這樣做,積蓄在環環心中的仇怨就可以得到釋放,遍布傷痍的心靈可以得到安慰,沒想到竟适得其反,我又在環環流血的心頭置放了一把尖刀使她夜夜不得安甯,常常在惡夢中叫醒……這,正是我愚蠢之所在,成為終生難以彌補的憾事……
值得感謝的是,你們有一位瘦高個子的年輕的便衣警察提醒了我。他用鋼叉來故意驚吓環環,使我立即意識到公安局已經注意到了我,我又發現他去過我的鄰居和居委會主任的……所以,我決計盡快離開這裡,被迫第二次離開環環和女兒而遠走高飛。在臨行之前,我又去了杜家進行第二次報複……
看到這裡,鄭勁松不由得悻悻地望了陸千駿一眼,陸千駿的臉倏地一下紅到耳根。
鄭勁松慢慢收起信嗓音有些沙啞:“搜查到此結束,我們該回去了。”
在一旁早已泣不成聲的容環環立時又緊張起來,雙手死死地摟住懷裡的女孩,仿佛是怕被别人搶去似的。然而,并沒有誰來催促她,倒是何以藍走過去扶她回到屋裡好生安撫了一陣子,然後拍了拍女孩的小手,揮手示意再見。在渾沌的淚眼中,容環環發現這位女警官充滿了純真善意的眼睛裡,也挂着一層晶瑩的淚花……
真正的兇犯找到了。在看守所裡關押了七個多月的嫌疑人趙寬亮也解除了嫌疑。關于他襯衫上血迹的來源,幾經查證終于搞清——原來,案發的第二天,他家那隻養了多年的大黃狗丢失,黃狗在現場啃噬了死者的肢體,鼻吻上沾了血迹;這畜牲回家後見到主人格外親熱,撲上去撒歡,結果把血迹弄到趙寬亮襯衫上,而趙卻毫無察覺。這鬼使神差的差錯,構成了判斷上的失誤。
在釋放趙寬亮的時候,這位結結巴巴的漢子梗起了牛脖子,吵鬧着不肯離去,非要見公安局長不可,對鄭勁松的道歉解釋根本不屑一聽。
在鄭勁松刑偵生涯中,這種情況他還是頭一次碰上。他感到問題棘手又想不出解決的辦法,隻好打電話請示範副局。他說有錯必糾,這是我們的一貫政策。我們辦錯了案子,隻有向群衆老老實實認錯,才能取得人家的諒解嘛。局領導決定,派人到卧牛溝村召開平反大會,當衆向趙寬亮賠禮道歉,并賠償損失費九萬元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