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妹妹顧來喜直接空着手來的。
迎上宋蘭花的目光,顧來喜有些不自在,把頭扭到一邊,眼眶偷偷紅了。
她想帶點東西的,可婆婆不給,還說她是不下蛋的母雞。
公公說,顧南城是團長咋地啦,他們馮家沒沾一點光,才不會巴結顧南城。
馮家也算有權勢,馮父是村長,在村裡有一定的權利。
顧來喜的丈夫是家裡最小的孩子,頗為受寵,養成了好吃懶做的性子。
周邊的人家沒人願意嫁給馮家小兒子。
這可把馮父和馮母愁壞了,隻能增多了彩禮。
他們許的彩禮多,倒是有說媒的,離馮家溝遠,找親朋一打聽,馮家小兒子是個二流子,說什麼也不願意。
趙萍娘家離馮家溝近,想從中間撈些好處,就找到了趙萍。
趙萍是個财迷心竅的,和顧大山商量一番,就給顧來喜定了這婚事。
馮家小兒子長得好,顧來喜見了覺得挺好,也就答應了。
誰知婚後沒多久,馮有才就暴露了本性,不好好上工,整天遊手好閑,喝點小酒一睡就是一天,更别提上工的事。
顧來喜想讓馮父管管,馮父管不了,婆婆還覺得顧來喜事多,天天盯着顧來喜的肚子說事兒。
一年後,顧來喜生了一個女兒,可讓婆婆抓住了小辮子。
從早上起來,隻要看見顧來喜,就會說一通,什麼不下蛋的母雞,吃白飯的,馮家命苦等等。
顧來喜開始會頂嘴,她婆婆就躺地上撒潑打滾。
她丈夫以為顧來喜欺負親娘,抓住顧來喜先打一頓,公公也埋怨她。
顧來喜滿肚子委屈,不敢向姐姐弟弟說,苦水隻能往肚子裡咽。
經過被打一事後,她婆婆好像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裝裝委屈,挑撥一頓,顧來喜必定遭一頓毒打。
當然,這些顧來喜都不敢和娘人說,隻是一味忍着。
她越是忍着,馮家人越是欺負她。
宋蘭花不着痕迹看向顧來喜,又看向她身後的兩個女孩,衣服洗得發白,褲腿和袖子短了一節,一看就知道經常穿這套衣服。
她心疼孩子,讓顧來喜進屋,主動拉着孩子的胳膊,一摸衣服才知道,衣服是濕的,胳膊上沒二兩肉,一把骨頭,摸着硌手。
進了屋,她讓大牛給孩子拿糖,自己去了廚房,和顧大花偷偷說了這事兒:“大姐,三姐他們的衣服是濕的,她家孩子和你們家的兩個小的差不多,你回家拿一套,給她們換上吧。”
顧大花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顧來喜的婆婆又作賤她們了,對宋蘭花說了聲謝謝,摘下圍裙轉身出了廚房。
半個小時後,不僅兩個孩子換了衣服,顧來喜也換了衣服。
顧大花進了廚房,眼眶紅紅的,顯然剛才哭了,見到宋蘭花就說:“蘭花啊,來喜受苦了,身上都是傷,被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讓她們住下,我找機會問問兩個孩子,要是三姐過得不好,咱們就離婚。”宋蘭花語氣硬氣。家暴隻有一次和無數次,這樣的人家留不得。
離婚被她說得雲淡風輕,卻驚呆了顧大花。
這個時候哪有離婚的,離了婚的女人會被人看不起,生活有多艱難,所有人都看得見。
“咋能離婚呢?”顧大花抹了把淚,有些心急。
顧招娣也不同意離婚:“我們村有個離婚的,婆家不給孩子,娘家也不收留,她受不了,跳河了,人沒救回來,男的不到三個月又娶了一個。”
這個世道就是對女人不公平。
“那是别人,三姐是三姐,她要是離婚,我和南城都會是她的後盾。”宋蘭花歎息一聲,農村的日子可真苦,不僅要幹繁重的農活兒,還要受婆婆折磨。
她是現代人,忍不了家暴,勸離不勸和。
三個人又說了會兒話,飯很快做好,因為人多,都是用盆子盛的。
顧大花一家和顧招娣一家放得開,不拘謹,該吃吃該喝喝。
顧來喜娘幾個不怎麼敢吃菜,隻是默默啃饅頭。
宋蘭花注意到了,給她們夾了好幾次菜:“别拘束,想吃什麼就吃什麼,把所有的東西都吃完。”
聽了這話,娘三個才敢下筷子。
飯後,顧大花帶着顧招娣收拾桌子。
顧來喜被顧南城和宋蘭花拉到東屋收拾房子。
母女三人受寵若驚,不敢讓宋蘭花動手,麻溜自己收拾。
南城幫不上忙,去堂屋看着幾個孩子。
也幸虧現在不冷,晚上蓋一點就行,要是冬天,非把人凍着。
她們離這邊十多裡,回去不方便,也危險。
宋蘭花看着收拾好床,讓顧來喜放心住下,回了堂屋,端水給孩子們洗手洗腳,和顧南城說起了這事兒:“三姐的日子不好過,衣服舊得沒法穿,估計也就那一件衣服,哪個地方髒了,就用水擦擦,來的時候還是濕的,現在穿的是大姐的衣服,大人就算了,兩個孩子的衣服也這樣,褲腿和袖子都短了一節,三姐的婆家不是村長嗎,家裡不至于這樣吧。”
顧南城沉默,歎息一聲:“明天我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