鑒定完畢,這人就是缺根筋。
擺明了就是林宴書随口一提的玩笑話,能被他記這麼久,這人還真是傻的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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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盛街一暗處。
即将拆遷的破舊房子裡映着兩人的身影,燈光昏暗,借着月光兩人才看清彼此。
陸德闆正的站在屋内,而身後的人卻略顯緊張。
他的聲音滄桑,卻依舊铿锵有力:“怎麼樣,有進展嗎?”
身後聲音傳來:“陸應淮很重視林宴書,這種重視已經超出了同學關系,我們可以從林宴書身上下手。”
“該怎麼做我有分寸,你多注意他們,有事第一時間告訴我。”
那人答:“我知道了,叔叔。”
陸德并非盯着陸應淮一兩天了,似乎堅信那日記本以及沉香木就在陸應淮手裡。
他目光凜冽,似乎同這冰冷的嚴寒天氣一樣薄情:“要記得,跟他們接觸,不要洩露了身份。”
“叔叔放心。”
“按照你的計劃進行。”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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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陸應淮從醫院買了藥,特地回趟家。
他家裡的燈光黯淡,金黃色的光不足以照亮整間屋子,但他們隻能湊合。
剛發下來的錢多數買了藥,如果不是還有點積蓄,他們很難生活下去。
陸應淮開門進來,那年久的木門發着吱吱的響聲。
辛茹聽聞聲音,這才從床上緩緩起身:“應淮,你有幾天沒回來了,是工作太忙嗎?”
“嗯。”
瞧出他情緒不好,辛茹猜到,許是這裡的氛圍影響了他,于是說好話:“媽上次跟你說的是有不對的地方,你别怨媽。”
“不會。”他絲毫不在意,應該說是沒将她的話聽進去,“我去給你熱一熱中藥。”
說罷便拎着藥欲要去裡屋。
他沒有多說什麼,沒有發脾氣,臉上沒有絲毫表情,像個行屍走肉的僵屍。
“應淮。”辛茹叫住他,“媽這樣也是不得已,你爸沒了以後,别人對那塊沉香木虎視眈眈盯着,如果不再隐忍一點,我們母子倆也不好過啊。”
提到沉香木,陸應淮停住腳步:“我聽你們無意間提起過,那塊木頭到底是什麼?為什麼二叔一心想得到它,難道這木頭真的那麼值錢嗎?”
“這……”
“如果真這麼值錢,如果我們有,那你們為什麼不賣掉它,用這個錢來治病。如果我們家沒有這個東西,那為什麼要承受這塊木頭帶來的謠言和傷害。”他将心裡所有的疑問全都問出來,“還有爸的日記本,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什麼事都瞞着我,為什麼所有的一切都要讓我來承受。”
小時候是這樣。
長大了,還是這樣。
他對父母的用心絲毫無法感到理解,因為他們什麼都不告訴他。
他讨厭這樣。
讨厭大人總是以“愛你,保護你,都是為你好”的名義做着他們認為對的事情。
生活裡從不缺愛,但他卻沒有得到這個機會。
陸應淮此刻的情緒難以控制,上次辛茹對他說的話曆曆在目。
辛茹咳了幾聲,強撐着坐直身子:“應淮,爸爸媽媽都是為你好,不想把這些事引到你身上,隻想讓你平平安安的,我們鬥不過他們。”
“就因為鬥不過,所以就一直選擇忍耐嗎?”他努力平複情緒,道出這些年來的不滿,“我高三的時候我一直被陸文昊欺淩,無數次想要反抗,是你一遍遍告訴我要忍耐,我們沒有能力和勢力去和他們抗衡,所以就算我挨了欺負也不會再跟你們說。”
“應淮,媽媽是為了保護你。”
他徹底惱怒,嘶聲道:“這樣的保護隻會讓我們更加被欺負。”
所以,就因為看不到希望,所以就放棄努力是嗎?
陸應淮忍了這些年,沖動的性子也被磨平了棱角。
陸耀華在世時也常被她們壓迫着,辛茹告訴他最多的就是“不要和他們計較”。
陸文昊是他二叔陸德的兒子,仗勢欺人的事沒少做,可都被他們無視。
“從前也就算了,現在他們又不知道從哪聽來我們家有沉木的消息,就肆無忌憚的一次又一次來折騰。”往常的怒火似是在這一刻崩潰,他受夠了被人随意欺淩的底層社會:“媽,這些年我們看在我爸的面子上已經忍受的夠多了,我們又不欠他們!憑什麼毫無下限的忍受他們這樣欺負!如果我當初站起來反抗,我爸也不會為了我付出那麼多。”
她聲音微顫:“應淮……”
“因為您的軟弱,我從小就變得盲目,不自信,也變得沒有安全感,甚至覺得在這個世界上是個人就比我強!我不明白我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要對别人低三下四!”
屋内的氛圍驟然變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