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康街,臨近回春堂的宅院,搬來一戶顯貴人家。
蘇顔妍呆在醫館裡,總有男男女女從門口路過,各個陌生新鮮的緊。
她剛經曆一場無辜被指認逆黨同夥的風波,這會兒看到陌生面孔,頭頂的探頭布靈布靈閃閃亮亮。
她找李善吐槽:“一下子多了好多人,官府這會兒也不來搜查啦?捕風捉影鬧一場烏龍,吓得陳婆婆都不敢來我這裡坐坐說說話了。咱們醫館還好些,這要是飯館酒館旅館,還有沒有人敢來吃喝住啦?”
李善一向溫和娴靜,聞言隻是笑,并不接口。
蘇顔妍頗感無趣,李善什麼都好,就是性格和她不合拍,總說不到一塊去。之前官差堵門拿人,李真挺身而出,親自去官府作保,現在醫館正常營業,蘇顔妍承他的情。
她嘗試和李善拉近交情,慘遭滑鐵盧。
不是吧姐們,交個朋友有這麼難?日常拉個家長裡短分享點新鮮八卦,這也能當鋸口葫蘆?找個合心合意的話搭子好難嗚嗚嗚,想念仲景的10086天。
蘇顔妍寂寞縮回靈魂jiojio,自閉ing。
殊不知背地裡,李善一頭冷汗對李真抱怨:“哥哥,那位安排的人也太顯眼,蘇姑娘都察覺到不對,來找我探話了。這些真是暗衛嗎?大白天在街上一趟又一趟溜達,這哪家人能這樣閑散?”
李真:……妹子,我們哪裡管得着人家皇家編制?他天天打小報告就已經很心虛了,還要去負責溝通其他友軍嗎?到時候蘇姑娘發現,他真要無顔見江東父老了。
他抖掉一身負罪感,安慰妹妹也安慰自己道:“蘇姑娘或許隻是說說閑話,并沒有發現不妥。咱們隻管守着醫館,踏踏實實精進醫術。日後修習足夠經驗,回岐黃谷,不參和這些事了。”
李善歎氣:“我都不敢和蘇姑娘一起久待,等她後面知道我們瞞着她,給那位傳消息,怕是要生氣的。當初答應蘇姑娘來醫館,隻盼着能多治病救人,不負所學。哪成想出了谷,竟似踏進紛争漩渦中,每日作為,有違初心。”
李真知妹妹素日隻愛鑽研醫術,此刻要她隐在暗中行事,她難以接受實屬正常。要怪就隻怪那位貴人,非要隐瞞身份接近蘇姑娘,肆意任性,令人發指。
從未聽聞有哪位皇帝把自己搞得見不得人,非要躲躲藏藏遮遮掩掩出現在心上人身邊的。
巧了,蕭承琮的暗衛們也是這麼想的。
剛從回春堂假裝路過的暗衛甲回了附近新據點,與同僚乙碰頭:“那位姑娘一直呆在醫館,不曾外出。整條街道,安全無死角,短短百米,潛伏十多個暗衛營高手。主子從不曾如此重視一個人吧?”
簡直恨不得含進嘴裡捧在手心。
同僚乙:“知道主子重視,就做好自己的事,别出岔子,誰都救不了你。”
暗衛甲翻了個白眼:“這個保護力度,哪個能傷得了人,從天而降嗎?”
同僚乙踹了他一腳,暗衛甲靈活躲開,反手搭肩,湊在他耳邊小聲問:“主子到底怎麼想的?認定這位姑娘了?鎮南王回京,難道是收到什麼消息?我知道你原來是他手中調教出來的,有小道消息沒有,說說?”
同僚乙這次沒收手,手指成爪扼壓暗衛甲的胳膊,後肘向下用力,結結實實給了他一下子。
暗衛甲險些吐血,兩人追逐騰挪,打成一團。
回春堂,蘇顔妍如同一隻進了迷宮的倉鼠,滿醫館轉來轉去。
李真今日去附近出診,李善正在接診一位發熱的小兒。
門外街上甯靜祥和,後街時不時傳來街坊碰面交談的隻言片語,不算嘈雜,正常的很。
這也太正常了!太正常就是最大的不正常。
陷害她未果,潛伏在暗處的人呢?官差都空手離開數日,怎麼還沒人跳出來,繼續出招?
岐黃谷這麼硬的嗎?能震懾住魑魅魍魉這麼久?
如果真是岐黃谷的威力,那請到谷中良醫真是祖上冒青煙,交了好運啦。怪不得蘇夫人那麼挂心,一聽她說要去岐黃谷,還讓仲景帶她去了。
仲景,她幸運的野生患者,好人!有忙他是真幫啊。
不知他回家後,搞完那家裡的亂攤子沒。小桃不在、李善說不來話的每一天,想他。
蘇顔妍反複打開記錄薄,又合上,碳條筆轉來轉去,差點在自己臉上畫出幾道貓咪胡。
好無聊啊好無聊,老天爺,快來個人讓她振作起精神來吧~
或許是老天真的看不下去她頹靡的樣子,還真有人指名要見她了。
來人有些眼熟,他一身黑衣,身形高挑,頭發規規矩矩束起,正是剛搬來附近時常路過醫館的陌生人。
他恭敬行禮,奉上一封信,自報家門:“蘇大夫好,小的是仲景公子的家仆,公子讓我候在您身邊,聽您差遣,專門傳消息。公子已經在附近置辦家宅,處理完家事就會搬來,您有需要可以随時去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