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珠帶來的人動作迅速,不等齊大郎和她扯皮攔截,官差接到報信果然很快就到了。
“皇城司辦案,嚴查叛黨,和叛黨有勾連的人在哪裡?”一隊官差如狼似虎,突進到人群裡。
蘇顔妍望過去,發現正是熟人:為首的,就是之前圍堵過回春堂的那些人。
錢二,京城人,家中攢錢送禮托人進了皇城司,當了探事司的邏卒。
為人圓滑擅長察言觀色,入職十多年,職位雖小,卻是曾經有幸得見天顔的人,是探事司裡的“老油子”。
可惜馬失前蹄,因回春堂一事被上官一頓臭罵,差點丢了飯碗。對蘇顔妍這塊“鐵闆”,印象不可謂不深刻。
他大老遠看到蘇顔妍,頭皮就是一緊。待看到蘇顔妍身邊跟随的高大男子,更是戰戰兢兢。
他得見天顔不是吹牛,是真的曾經陰差陽錯,看到過蕭景琮易容後的樣子。這會兒見到聖人與蘇顔妍一起,心中明悟,算是知道之前被罵的因由了。
天可見的,查叛黨查到當今的心尖兒身上,幾條命啊夠這樣作的。
他暗暗遷怒找他報案的人,濟世堂林家是吧,坑人呢這是。
他為人乖覺,知道蕭景琮易容定是不能暴露身份,繃着神經站住了,擺出此生最公正最莊嚴的表情,開始執法。
齊大郎抹了抹汗,陪着笑道:“官爺,誤會,是誤會。此處并沒有叛黨,是下人聽岔了。”
錢二看死豬似的瞪着齊大郎,這個吃了熊心豹子膽的東西,是真的有眼不識泰山啊。看這站位,和聖上對着幹,真是有種啊。
他又掃過林玉珠,她身後就是前來報官的人,不由怒道:“誤會?什麼時候報官是一句誤會就能當沒事兒的?來報案的人呢?随我回官府說清楚。”
不管聖上是不是要揭露身份,他都得想辦法表表忠心。齊大郎林玉珠這種人抓不了,一個仆從他還是能帶走的。
林玉珠身後報案的人瑟瑟發抖,他也沒想到林小姐信誓旦旦的指派,還能出現意外。他一家都是濟世堂的身契,無論如何都不能違抗林玉珠的命令,此刻隻好跪在一旁,等待發落。
蘇顔妍很是看不慣這樣頂罪的事,幽幽插口道:“林玉珠,敢做要敢當,你命令他們去報官,現在要躲在後面當縮頭烏龜嗎?”
林玉珠原本打算悄悄退下,讓下人頂罪的,現在被蘇顔妍一嘲諷,她火氣又升起來:“是我吩咐的又怎麼樣?我是濟世堂的大小姐,濟世堂在京城經營多少年,救了多少人。我們擔心叛黨潛伏,對朝廷對百姓都有危險,報官是對大家好。”
可真是會給自己臉上貼金,蘇顔妍暗暗吐槽。
她茶裡茶氣地說道:“哎呀,林小姐真是好心。隔了半條街就能提前知道齊家發生的事與叛黨有關,還信誓旦旦要抓我,說官銀有問題。現在官差來了,你怎麼改口了?是知道自己錯了,有錯就改嗎?”
錢二一聽就知道二人不和,他有心巴結蘇顔妍,于是立刻對林玉珠闆着臉道:“哦?原來是濟世堂林家的小姐報的官。你可知道,誣告或者申訴不實,是要被杖一百,以儆效尤的。”
林玉珠本來笃定蘇顔妍落入陷阱,送還的銀兩有安南的隐秘印記,官差抓到人可以交差,她借機除掉一個讨厭的人,雙赢。
哪成想錢婆子這個拐了幾圈安排的棋子沒有發揮好應有的作用。這讓做出報官決定的她十分被動。
難道要将仆從交出去?這一去定然會被杖責,或許還會流放。這些人手是父親借與她的,折在這種事情上,她回家也少不了責罰。不交隻能承認是她自己出了錯,父親本就不喜多管她,恐怕更不會來想法子救她了。
她又急又氣,正好看到齊大郎在一邊與蘇顔妍身邊的人竊竊私語,瞬時計上心來:
“官爺,我也是被齊大郎這厮蒙騙了。是他告訴我,他收到的銀兩有安南叛黨的印記,我心中記挂着朝廷大事,不想蛛絲馬迹被忽略,這才遣人去報官的。”
齊大郎一聽,急了:“官爺,這和我可沒關系,我一開始就不知情啊。明明是林娘子來找的我,說她關注到一批與逆黨有關系的銀兩,讓我小心别收進家中。本來我還懷疑,今天張小娘子來府中退親,正好退還了銀子。我确定收到的是官銀,還和大夥承認過的,官爺明鑒啊。”
錢二偷偷觑了一眼蕭景琮,琢磨着他的表情,嘴上應着:“一個兩個的,拿着懷疑來攪事,老子還覺得你們故意給叛黨打掩護,将邏卒引到這邊,暗中讓叛黨偷偷溜走呢。你們兩個,都跟我回衙門,我要禀告大人,好好查查你們。”
齊大郎和林玉珠吓得連連喊冤:“官爺,小的/小女絕對和叛黨沒有關系,請您明察啊!”
“帶走!”錢二見蕭景琮并沒有出聲,就知道這樣處理沒有不合他的心思,講話都響亮了幾分。
他臨走時很是客氣地對蘇顔妍和蕭景琮方向拱手行禮道:“誣告的人我等就先帶回皇城司了,如果有上官大人需要審訊問供,可能會請今日旁觀的人去喝茶談談話,請幾位多多擔待。”
他态度如此誠懇,與之前大不相同,蘇顔妍也客客氣氣答應:“這是自然。”
配合民警調查麼,規矩她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