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沒感覺到葉靜姝的觸摸,葉逸歡悄悄側過頭,卻見葉靜姝垂眸不知看向何處,似是在發呆。
葉逸歡臉色一僵,霎時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狀:“皇姐……阿歡很無趣吧。”
“嗯?”葉靜姝瞬間将注意力從腦海中拉出來,“怎麼會呢,阿歡怎能這樣想自己?”
“可是皇姐和阿歡在一起的時候會走神。是阿歡不好,讓皇姐無聊了。”
葉靜姝溫柔地摸了摸葉逸歡的頭,笑道:“不是,皇姐隻是突然想起來,司徒空快要醒了。皇姐要去處理一下月氏部落的事。”
“……”葉逸歡垂眸不語,葉靜姝也沒再多說,欲言又止的氣氛再次不尴不尬地被架在半空中。
良久,葉逸歡吐出一口氣,姿态優雅地從地上起來,“耽誤皇姐的時間是我的不是,皇姐想做什麼都可以。”
葉靜姝點點頭,微笑着站起身。經過葉逸歡身邊時,兩人衣袖交纏,隔着重重疊疊的衣物,兩根手指卻似意外般糾纏到一起,一觸即分。
*
月氏國王子雖從現狀看算是俘虜,可沒誰真敢把他當俘虜對待。
一是月氏部落雖小,但好歹算是個獨立部落,并不受大梁管轄,二是司徒王子雖看似受傷,可體格仍然健壯,宮人們害怕他們稍稍不敬就會被強壯又脾氣不好的王子殿下給一拳揍死。
由此,司徒空雖是被軟禁在此,這裡的環境布局也極為高雅舒适。
葉靜姝邁步走進殿中的時候,司徒空雖是醒了,可藥效依舊沒過。真不愧是陸淵花大價錢從西域搞來的好東西,這一針下去,别說人,就算一頭野豬也得緩個兩三天吧。
司徒空此時仰躺在床上,渾身上下酸軟無力,别說揍人,就算被人揍了也做不到翻個身護住臉。
望着款款而來的女子,這位遠道而來的司徒王子睚眦欲裂,幾乎是恨不能直接一拳将人攮出去。
葉靜姝才不怕他這種故作兇狠的樣子,非但不怕,還覺得有趣極了。
“小狼崽子?”葉靜姝将一個白瓷小瓶放到他的胸膛上,興緻盎然地看那小瓶子随着他的呼吸上下起伏。
葉靜姝指指那個小瓶子,笑道:“這裡面是你的解藥,若能将它送到嘴裡,你便自由了。”
司徒空呼吸頻率明顯加快,他垂眸用餘光打量一眼藥瓶的位置,随即有意識地控制着呼吸的頻率和起伏。
那瓷瓶本就光滑,被他這麼引誘,自是毫不矜持地滾到司徒空下巴處。
司徒空挑釁地瞅葉靜姝一眼,自信滿滿地咬開瓶塞。
“啊呀,真厲害呢!”葉靜姝拍手,笑眯眯地伸出兩隻手夾走那隻藥瓶,“可惜瓶子長翅膀飛走了,這可怎麼辦呢?”
司徒空嘴中還叼着那枚戴着紅綢的瓶塞,在此情境下有些滑稽。
“無恥!”司徒空吐出瓶塞,咬牙切齒地盯着葉靜姝,盛怒之下帶了點奇怪的口音,“無恥的中原人!”
“對呢,中原人無恥,關外人粗俗,我們真是天生一對。”葉靜姝笑着捏了把司徒空袒胸露乳的胸膛,“司徒王子入贅大梁,大梁派人過去教你們冶鐵鍛造如何?”
司徒空眼神一厲,雙目之中幾乎燃出火光:“大梁竟敢往我部族安插細作!”
“嗨!隻是一些商業交流罷了。”葉靜姝自然地擺擺手,“月氏部落如今情況很危險吧?現今該是月氏上趕着于我大梁結盟,司徒王子哪來的底氣如此猖狂?”
“明明是大梁殺我族人在先!”
葉靜姝嘴角笑意微收,聲音也低沉下來:“司徒王子是需要本公主幫您回憶一下他說了什麼混賬話嗎?”
司徒空沉默了。
“侮辱外邦公主,還是在月氏部落九死一生急需盟友的情況下。那種叛徒也值得司徒王子對本公主心懷芥蒂?”
司徒空張了張嘴,卻又找不到什麼體面的話反擊葉靜姝,隻得壓住脾氣憋屈地吐出一句:“公主殿下到底想做什麼?”
“月氏使團魚龍混雜,為了能像現在這樣與司徒王子心平氣和真誠溝通,本公主真是煞費苦心呐。”
葉靜姝笑眯眯地從袖中摸出另外一個青瓷小瓶,“不過此事不急,宮廷侍衛下手沒個輕重傷到司徒王子真是不好意思,為表歉意,本公主可以纡尊降貴,親手為司徒王子上藥。”
司徒空感受着肩膀上的陣陣悶痛,又看看手拿藥瓶,笑容略帶不懷好意的葉靜姝,警惕地拒絕:“不必了,多謝公主。公主不妨先替吾解毒。”
“唉——”葉靜姝失望地歎氣,“司徒王子不信本公主。也難怪,黃鼠狼給雞拜年,任誰也不敢接受。”
司徒空解釋道:“不,隻是公主可以先行給吾解藥,吾可以自行——”
“司徒王子不必解釋,本公主不會因為這點小事阻攔與月氏的結盟。既然司徒王子不信本公主,本公主便也不在這裡礙眼了。”
在司徒空的注視下,葉靜姝步伐堅決地邁出殿門。
走出幾百米後才将手中的藥瓶随手丢給身後的宮人,愉悅道:“去給他上藥吧。”
想了想,葉靜姝又補充一句:“月氏人身強體壯,不需要太過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