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光火石之間,那位少年瘋狂擺動的雙手打到葉靜姝的手掌,仿佛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死死纏了上來。
葉靜姝蹙眉後退,奈何瀕死之時人的潛力巨大,任她怎麼擺手,都丢不開這個水鬼一般黏上來的少年。
眼看冰面越來越晃,葉靜姝不敢再賭,隻能放任他抱着自己手掌,随着她後退的腳步一步步從冰湖中被拖上來。
兩人一路退回土地上,少年身上的紅衣緊貼在他身上,已經失去了遮蔽的作用。
葉靜姝不禁納悶,在腦子裡問系統:“數九寒天,他就穿這個?哪來的勇氣?”
系統對她的問題嗤之以鼻:“你把他叫起來問問呢?”
這人太過危險,葉靜姝不想叫。
“這人有用沒?沒用我殺了。”
系統沉吟片刻,“權柄不多,可殺。”
得到這句話葉靜姝就放心了。
她将手放在少年脖頸處,正要用力捏下去,一隻帶有寒意的手卻從一側輕飄飄摁住她的手。沒用多少力氣,卻止住了她所有動作。
葉靜姝驚疑不定地看向他,少年仍在閉目昏迷,除方才的動作外并沒有任何清醒的征兆。
她再次試圖擡手,可手腕處酥酥麻麻,完全使不上力,若過于勉強,還會傳來一陣刺痛。
“蠱醫?有趣。”系統哼笑一聲,“留着吧,以後帶進宮中給你做太醫。”
葉靜姝:“……”你想得還挺長遠。
但眼下的問題是,這人究竟想做什麼?好端端的為何要下藥藥倒他們車隊?
在殺與不殺的猶疑中,一隻擁有數百隻腳的蟲子自冰湖中緩慢爬上來,體色斑斓,在月色下泛着彩虹般的金屬光澤。
葉靜姝呼吸一滞,悄然後退兩步。隻見那隻駭人的蟲子爬到少年腳邊,直立起身體,用前端鋒利的觸須刺進少年的腳趾。
少年猛得睜開眼,側過身吐出一大口冰涼的湖水。
月色下,他慢慢擡頭,赤紅的雙瞳中泛着妖異的光。而葉靜姝便被這抹紅色囚困其中,難以掙脫。
少年伸手拎起他腳趾處的蟲子,輕輕撫摸一陣,将他收進發絲中。
“你把我拉上來的?”少年聲音略帶嘶啞,雖是疑問句,卻也能聽出他内心已有答案。
葉靜姝沒有回答,他絲毫不在意。一邊撕開身上黏膩在一起的紅色薄紗,一邊向葉靜姝走去。
行至葉靜姝身邊時,他已赤|裸,冷白的皮膚在月光的照耀下瑩潤如玉,仿若一件完美的藝術品。
一陣冷風吹過,葉靜姝緊了緊自己的衣袍,面色複雜地看着他,“你不會冷?”
“冷?”少年嗤笑一聲,“弱者才會被環境影響。”
葉靜姝盯着他略顯青紫的唇色,不發一言。
少年自葉靜姝身旁走過,嘶啞的聲音中掩不住輕快:“此後我便是你的主人,隻要你老實本分不生二心,我将賜你永葆青春。”
葉靜姝:“……”中二少年具象化?
“你叫什麼?”葉靜姝開口。
“你尚沒有資格知道這個問題。”他腳步不停,向着遠方營帳而去,“但我允許你喚我主人。過來。”
葉靜姝眼神閃爍,站在原地望着那個在冰面上坐起的男人,“若是被砍刀劈爛頭部,你會死嗎?”
“你在說什麼瘋話?”他頓住腳步語氣不耐,方一轉身,卻被迎面而來的巨形砍刀駭得怔愣當場。
那片鋒利的刀刃在月色下閃出寒光,直沖他面門!一絲血迹自他額頭飙出,鼻梁、人中、嘴唇……仿佛猛然綻開的花瓣,以一種慘烈的方式翻卷在空氣中。
寒涼的夜色中霎時溢出一股濃郁的香氣,血腥又焦灼,充滿危險。
少年瞳孔驟縮,從發絲中丢出方才救過他的那隻詭異蟲子,朝着司徒空面門丢去。司徒空砍勢太猛,一時收不住力,便被那蟲子遮掩了視線。
下一瞬,司徒空整個身軀如一座大山般轟然倒塌,使得腳下的土地都震了三震。
少年踉跄一步,跪在葉靜姝身前。臉上的血一串串滴到葉靜姝鞋面上,沾濕她的腳背。
他擡起頭,惡鬼般的面容上充滿戾氣,“你害我。”
若是他方才沒有止步,那柄砍刀隻會劃到他的脊背,才不會像現在這樣狼狽!
葉靜姝面帶可惜:“但是你沒死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仰天大笑,臉上皮膚寸寸崩裂,“當然,我怎麼會輕易死呢。”
他站起身,一雙血紅的眼睛注視着葉靜姝,“一月之内,主動來苗疆接受懲罰,我會留你一條生路。”
腳下一條金黃色的小蛇沿着她的鞋面向上攀爬,纏繞在她腳踝上。
“反之,我會讓你體會到什麼才是真正的求死不能。”少年聲音虛弱,但話語中的暴戾讓人心驚。
葉靜姝靜靜看着他,沒有應允也沒有拒絕。
他并不介意,在黑暗中死死盯着葉靜姝,于皮開肉綻中咧出一個扭曲的笑。臉上的血迹流遍全身,像是重新裹上一層血衣。
他雙足輕點,頃刻間消失無蹤。徒留一地鮮血。
“為何不留下他?”系統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