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銳的鐵箭從绮娜拉方才坐着的位置穿過,“铮”地一聲釘在車辇的窗口位置。
绮娜拉怔愣片刻,爆發出一陣驚恐的尖叫,雙手水蛇般緊緊纏住葉靜姝的脖頸,将自己整個人都縮在她懷裡。
随着這聲尖叫,周圍霎時陷入一片混亂。沿街民衆或走或逃,或掩耳盜鈴般将自己縮在牆角。車辇周圍的士兵迅速圍攏,警惕地盯着鐵箭射來的方向。
不過幾息時間,幾十個黑衣人自天而降,揮舞着刀劍朝葉靜姝的方向砍下來。
葉靜姝抱着绮娜拉不好反擊,隻能邊閃邊退,努力向着司徒空與司徒月的方向靠近。
司徒空與司徒月一人舉劍一人揮刀,皆是面色鐵青,同樣拼命朝着她們的方向沖來。
躲閃間,一柄閃着寒光的劍突兀自斜後方劈過,葉靜姝反應極快,迅速彎腰側身扭轉身形,猛地踹上那人面部。
“呃——”那人捂着臉後退數步,惱羞成怒般甩了下劍,揮開前方其他黑衣人,再次朝葉靜姝刺來。
周圍黑衣人面面相觑,默默散開陣型将葉靜姝和绮娜拉圍困其中,隔開那個沖動的刺客。
抓狂的怒罵頓時響徹天地,其餘黑衣人充耳不聞,齊刷刷扭轉劍尖對準包圍圈中的兩人。
鐵劍上反射的銀光刺得葉靜姝眯起眼,隻一個呼吸,兩丈遠的殺手已閃至近前,無數道銀光齊刷刷逼近,天羅地網般将她們束縛其中。
電光火石之間,葉靜姝深吸一口氣,瞬間蜷成一團,抱着绮娜拉從殺手們腳邊滾出去。
不待殺手反應,她屈膝一躍而起,如扔酒壇子般将绮娜拉丢到司徒月懷裡,再反手奪過一個黑衣人的劍,正要朝他心髒刺去,一股令人戰栗的涼意卻突然繞過她的脖頸,自胸口而下。冰涼的鱗片靈活扭動,很快便舒展身軀,纏上葉靜姝的腰腹。
葉靜姝心頭一跳,尚未反應過來那是什麼,一道微涼的身軀已悄無聲息地貼上她的後背。
蛇一般靈活的小臂輕柔環過她的脖頸,葉靜姝聽到一聲熟悉得令人頭皮發麻的輕笑,“找到你了。”
他撫着葉靜姝腰間凸起的、布滿鱗片的動物,心情很好地哼着小曲,詭谲的調子如某種毛絨絨的爬行動物鑽進葉靜姝的耳朵,使她的汗毛寸寸豎了起來。
冰涼的手撫過她的手臂,撫上她的臉頰,一寸寸撫平她的戰栗,忽然間,葉靜姝感覺自己的天靈蓋像被某種細紗糊住,她與天地、與自然、與一切的連結都不再重要,甚至開始探尋到某種更舒适、更惬意的自由。
“放開她!”
這聲怒喝猶如龍吟虎嘯、滌蕩天地,與此同時,葉靜姝身上迅速被電流過了個遍。
刺痛終于将她從那種莫名其妙的狀态中拔出來,葉靜姝大口喘息着,像剛剛被打撈上岸的溺水者,全身都被冷汗浸透。
她看向方才發出聲音的方向,正對上司徒空擔憂的眼神。他安撫性地勾起嘴角,朝葉靜姝做了個“别怕”的口型,将手中大刀揮得虎虎生風,用以一擋百的架勢飛速朝兩人沖來。
“葉靜姝你口口能不能長點心!上次在他手上吃虧沒吃夠嗎還敢聽他亂七八糟的調子!你要是不想活了就口口早點說我口口才懶得管你你愛死不死!”
系統的電流聲尖銳得幾乎要貫穿耳膜,葉靜姝閉了閉眼,等着腦子中嗡鳴過去,低聲道:“抱歉。”
系統不回話,但光聽不停的滋啦聲也能聽出來他仍氣得不輕。
“蠱蟲确實防不勝防,我下次會注意。”葉靜姝嗓音沙啞,“抱歉,差點連累你。”
“......你知道就好。”系統冷哼一聲,将自己默默縮到了角落,不開口了。
感受到女子的遊離,身後人很輕地“啧”了一聲,張開手掌包住葉靜姝的下巴,一下一下控制着她的頭向後轉。直到兩人徹底對上視線,那雙赤紅眼眸很輕地彎了一下,“許久不見,怎麼不知道叫人?”
視線轉到他身上時,葉靜姝眉眼已經徹底沉了下來,“叫人?叫什麼?小不死的?”
“......”少年緩緩收起臉上的笑,将外面裹着的黑袍随手丢到地下,露出内裡的火紅薄紗,“小寵物放養太久,就學不會認主了啊。”
“最後給你一次機會,”他活動着腕骨,面上陰森森的:“你是自己跟我走,還是要我綁你走?”
葉靜姝旋身從他身前退開,手腕一轉,一點銀光便抵上少年胸前,“我要送你去死,可以嗎?”
兩人隔着一支劍的距離對視一眼,少年正欲開口,又煩躁地“啧”了一聲,瞬間跳到幾米之外,對着那群身上挂彩的殺手冷笑道:“廢物!”
就這麼一瞬,司徒空的大刀已砍上少年方才站的地方,沒能劈到人,他遺憾地抹了把臉上沾染的血迹,身上煞氣四溢:“你這種躲在下屬身後遮遮掩掩的人才是廢物!”
“是你啊。”少年咧開一抹嗜血的笑,語氣分外可惜,“上次沒弄死你真是不巧,還好,現在死也來得及——”
話音未落,兩人瞬間纏鬥在一起,葉靜姝甩了把手中長劍,突破殺手們寬松的包圍,緊跟着上前一起攻擊那個欠揍的紅衣少年。
少年手中沒有武器,很快落于下風,但葉靜姝絲毫不敢掉以輕心。果不其然,司徒空大刀落于少年肩膀的前一瞬間,一片指甲蓋大小的東西自眼前一閃而過,葉靜姝眼疾手快迅速劈下,一滴綠色膿液卻還是随風飄上了司徒空眼角。
司徒空怔愣片刻,健碩的身軀突然搖晃兩下,猝不及防暈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