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安兩三年來陪着畢斯向王懷禮送了不少财禮,知道王懷禮肚裡的斤兩,才敢這樣當場進行軟語要挾。他擡高手晃了晃白紙方子,使王懷禮夠不着,面上做出一副忠厚老實的樣子,說道:“王大人不要這麼心急,且先聽我說幾句實在話。王大人好生伺候着世子爺,不就是想攀上楚南王家的富貴,讓世子爺在王爺面前替您美言幾句。可是大人您别忘了,王爺提升官員是要看政績考課的,而政績考課要首推審查案子。案子要是沒審好,藏了冤情,被上級駁诘回來,那您是既掉了面子,又影響了考績。”
闵安話還沒說完,王懷禮就冷笑:“橫豎都讓你一張嘴說完了,在你這張嘴裡黑的可以說成白的,本官算是見識到了。來來來,說那些沒用,不如随本官回一趟衙門。”他站起身,甩袖要走。
闵安連忙拉住王懷禮的袖子,低聲說:“這大好的機會在眼前,大人怎麼就不珍惜呢?我敢向大人擔保,我師父的案子一定有冤情,大人破了這宗案子,一定會博得上面的賞識。再說我們東家已經結了茅十三的案子,申詳的供詞也遞到大人這兒來了,大人在供詞裡再提溜提溜,多寫兩筆對我們東家的督責,做個結詞,那麼這茅十三案子的功勞,鐵定會分幾成到大人頭上。大人将我師父和茅十三的結案供詞一并送上去,世子爺一看大人一個月破了兩件要案,少不得對大人要贊賞幾句,說不定還會在王爺面前推薦大人的才幹,最不濟的話,這兩件案子也有利于大人下個月的铨選,讓大人的政績在同侪中脫穎而出,順利走上享通路。”
王懷禮站着想了一會兒,不由得被闵安的話說得心思活絡起來,想着如果利用這個機會,把茅十三和馬滅愚的案子串起來一次了結,也不失為一條好計策。他回頭吩咐随從隔開闵安與馬家人,将他們各自打發走了,自己去候在行館外,專程等着李培南回來。
傍晚,闵安向清泉縣衙正式遞交了訴狀,請求查驗馬滅愚的死因。王懷禮不在縣衙,沒有派人答複闵安的申訴。闵安隻好先回到驿館。
掌燈時,查完哨鋪的李培南帶着侍衛隊回轉,王懷禮趕緊迎了上去。他小心侯在李培南一旁,伺候着李培南淨臉、寬衣、熏香,盛情說了說吳仁的案子,還提到了闵安要求驗傷的申狀,大有請李培南裁奪之意。李培南沒說什麼,飲了一口茶,擺袖将王懷禮喚退。
兩名伶俐的丫頭走進來請安,詢問是否擺上晚膳。李培南點點頭,轉到書房剛拿起《百草引》查看,侍衛長厲群大步走進來,施禮說道:“二公子來了。”
李培南放下書說:“沏一壺蘇州紫筍進來,叫廚房上幾道北邊的菜。”
厲群還沒退出去,樓梯上已經傳來非衣不急不緩的腳步聲。厲群連忙退到一邊躬身施禮,候着非衣進了門,才快步走下去整治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