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是音樂台,上面正擺着一個占地面積頗大的架子鼓,旁邊台下的燈光有些昏暗,細看才發現零零散散站着幾個人,手裡拿着吉他貝斯等樂器。
杜明洲靠在那裡,側臉對着她,在和别人聊天。
她的視線停駐稍久,江淩岱也跟着看了過去。
“那邊是駐唱樂隊,八點後就可以登台,甯總感興趣可以一會點歌。”
甯星漫挑了挑眉,有些驚訝。
“……他們都是?”
江淩岱指了指杜明洲:“其他人是,那個是我朋友,你們認識?”如果他沒看錯,甯星漫的視線應該是對着杜明洲。
“對,之前見過幾次。”
甯星漫說得有些含糊。
江淩岱視線輕輕掃了掃,沒有多問,端起手頭的酒杯抿了一口。
“女士,你的酒好了。”
身着燕尾服的調酒師走過來,把她剛剛點的酒擱在面上,甯星漫随之轉過頭。
一個花朵形狀的敞口高腳杯,微微泛着粉色的酒液,中央漂浮黃色的細霜。
像是春日的海棠花。
她端起來嘗了一口,一股清新又馥郁的味道在她口中彌漫開來,甯星漫嘗到了混雜着石榴汁的伏特加味道,還有一點養樂多。
好喝!
她看向江淩岱,眼神微動。
“江總,你剛剛說以後都給我免單?”
“當然。”聽出她話裡的暗示,江淩岱失笑,“放心,喝不垮我的。”
說完這句話,他視線又不經意地落在吧台上,對方的手機屏幕從剛剛起,就一直在閃爍。
甯星漫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機,解鎖後,滿屏的消息。
【你在酒吧?】
【你和他一起去喝酒?】
【你們什麼關系?】
【就因為我沒有過來嗎?】
……
每條都是問句,每句都透露着對面人的不鎮定。
甯星漫手指滑動,心裡有些驚訝,發生了什麼。
……對面真是傅思庭?
傅思庭揉了揉太陽穴,看着毫無動靜的手機,心裡有些煩躁。
今年已算是奇遊的三周年,奇遊剛成立的時候,工作地還在輝誼大樓,也是後面随着發展,才獨立出去。
今年是規模快速發展的一年,上半年華清市的遊樂園開業,為他們帶來了不菲的營收,他們順着這股東風擴大了規模,新招了不少職工,分公司也一個接一個承辦,此刻也有了大企業的模樣。
臨近過年,傅思庭決定辦一場熱熱鬧鬧的年會,也算是犒勞一下大家,預算批的很足,行政部也沒有客氣,租了五星級酒店的宴會廳,内部還帶有溫泉。
一旁的楊時宇喝了口湯,視線落在傅思庭身上,“怎麼了,不舒服?”
剛剛他們才去各桌走了一遍,和不同部門的員工喝了酒,冬天的酒太涼,他現在胃裡都有些不舒服。
傅思庭回過神,淡聲回他:“還行。”
他平時喝酒不多,上學期間傅靈月對他要求嚴格,抽煙喝酒和他從不沾邊,也是工作後,他會喝一些,但畢竟背景在那裡,也沒誰灌他酒。
楊時宇視線在他臉上轉了轉,很早以前他就發現,傅思庭喝一點酒就上臉,今晚桌上隻開了紅酒和白酒,傅思庭今晚紅酒喝了不少,看這樣子多少有些微醺。
他正準備說點什麼,卻見傅思庭放在桌上的手機亮了起來,對方渾身一震,兩步一旋就離開了位置。
得益于良好的視力,他看到了備注:漫漫。
啧。
楊時宇夾了一口菜,看着傅思庭匆匆出門的背影,心裡難得唾棄。
傅思庭出了門,到了樓梯邊窗口安靜處才接通電話,剛接通,甯星漫的聲音夾雜在音樂中飄了過來。
“在忙嗎?”
大概是因為他接起電話的時間太晚。
“沒有。”
傅思庭凝着窗外,聽到甯星漫的聲音,他有些飄飄然。
甯星漫手指松松纏繞着耳機線,剛剛看到傅思庭的消息,她對江淩岱道了别,就端着酒找了個角落坐下。
她的确是忘了回傅思庭,但沒想到對方反應會這麼大,她不是個喜歡拖泥帶水的人,考慮了一下,直接挂了電話過去。
透着電流聲,傅思庭的聲音有些失真,還有些含混。
“……我們今晚年會,剛剛也隻是在聊天。”
結合場景,甯星漫終于聽了出來那一絲不同。
“你喝酒了嗎?”
“嗯,不多。”
甯星漫失笑,她倒覺得傅思庭可能喝了不少。
她接話:“我也在喝酒。”
傅思庭瞬間回想起重點,聲音裡難得帶上了微微的不滿,“你和他一起喝酒?”
“他是誰?”
甯星漫聲音含笑,有意逗他。
傅思庭沒聽出來,他大概退化到了孩童時期,大腦此刻被不開心占據。
對他而言,這周發生了很多事情,周一的時候,他的父親終于同意簽下了離婚協議,這段他父母糾纏了多年的感情終于以一種平淡而決裂的方式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