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燭?”
由于聞燭沉默得太久,話筒對面又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好,我知道。”聞燭看着碗裡的豆沙卷,有點甜到發苦,“你好好工作,我先挂了。”
電視機裡正循環播放着攝像機拍攝到的爆炸的視頻,濃煙駭人的圍繞在上方,不知道是視頻拍攝得太過倉促,内容有些失焦,也就沒人注意濃煙周圍那一圈怪異的暗青色。
直到新聞已經切到“劉女士花重金尋回三年前走失的兒子——一隻毛發稀疏的博美”“小三小四聯合正宮藥死出軌渣男遺憾獲刑”,聞燭一直保持着一動不動的姿勢,靜靜的看着電視,卻始終沒能聚焦。
太陽的金光在漆黑的瞳孔中逐漸墜落了下去,在人類看來坐立難安的一天,對于很多不死不生的古老的不可名狀而言,隻不過是幾個回合的呼吸。
陽台上的金輝逐漸黯淡,聞燭才終于有了動作,他想擡手關掉電視機,身體卻陡然一僵,揚起手臂的一刹那,被黑色猙獰的筋脈纏繞了上來。
晝夜交替,月色清淺的灑了進來,
背後白牆的影子陷入沉沉的黑暗裡,等月輝照射進來的時候,一個巨大的、扭曲的黑影投射在了蒼白的牆壁上,整個牆壁甚至框不住全部的影子。
下一個瞬間,牆壁上扭動着的巨型黑影縮小了。
嘶——
聞燭感覺到熟悉而冰涼的鱗片貼在了後背上,光滑的純白色的蛇身順着後脊緊緊纏繞上了它的手臂,這隻蛇至少有森蚺那麼大,整個身體卻是無暇的象牙白,韌性的下颚張開血盆大口,尖銳的齒尖在月光下冒着冰冷的白光。
“都瘋了麼?”聞燭蹙眉,另外一隻手掰開白色森蚺的嘴,指尖毫不留情的用力“咔嚓”一聲,生生的撬下來了一顆尖牙,鮮血瞬間順着創口灑了他半個胳膊,不耐煩的冷聲,“連你也跑出來找死?”
明明是他自己脾氣不好!
竟然還把暴力行徑的原因推給一條涉世不深的小蛇。
巨大的白色森蚺吃痛的緊繃的起來,朝着聞燭暴戾的吐着信子,蛇身繃直成一個攻擊狀态,金色的豎瞳碰上了他無動于衷的眼神後,又偃旗息鼓了起來,
一口吞不掉聞燭,絞殺對他的效力也不大,白森蚺立馬開始裝模作樣的委屈。
“我脾氣不好?”
聞燭把拔掉的不知道第多少顆尖牙随手扔進垃圾桶裡,毫不在意身上的爬滿的筋脈血管也聞到相同味道的鮮血之後越發興奮的蠕動了起來,語氣相當溫和,比起問句更像是一聲輕聲的呢喃。
正威風吐着蛇信子的血盆大口突然被一隻蒼白的手狠狠捏住,害得白森蚺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一擡頭,聞燭正笑着盯着它:“你說說看,我哪裡脾氣不好?”
首先,森蚺根本不會講話,
其次,即使不會講話還是被惱羞成怒的暴君捏住了嘴巴!
聞燭冷哼一聲,不知道自己跟一條除了吃什麼都不懂的蠢蛇計較什麼。
電視機被随手關掉。
窗外的高樓大廈還挂着長明不滅的燈火,蔓延過細長粗犷的江水,不知道哪個方向飄來一陣燒虎皮青椒的香氣,夜晚是這個城市最具有煙火氣的時候。
聞燭收回視線,巨蛇不知道什麼時候把他盤在了中間,安分的繞了幾個圈,瓷白的鱗片印着神秘的蛇紋,他輕輕勾住白森蚺的下巴,沾着血的蛇信子試探着信賴的蹭了蹭他的指尖。
半晌,聞燭開口,輕聲道,
“不過這也未必不是好事。”
“讓他們互相殘殺吧,都不是什麼好東西,死光了才好。”
他倦怠的垂下眼眸,掩住眸低的厭惡和疲憊。
白色巨蛇親昵的貼着他的指尖,像是一種應和——即使它根本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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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青山最近把北鬥局辦公地點搬到家附近了,回家的次數也就越來越多了,廖鑫和衆北鬥工作人員從一開始的“誰?你說誰準點下班了?那個姓裴的工作狂?”到“他又準點下班了!有沒有人管管他!”
現階段,暫時還沒有更大的領導下來,一衆怨婦怨夫隻能敢怒不敢言。
“喲,又從家裡帶飯啊。”李偉光捧着餐盤從裴青山那桌路過,看着他桌上色彩缤紛的四個小飯盒,酸溜溜道。
裴青山嘴裡咬着一塊排骨,略微思索然後點評道:“有點柴。”
“誰問你了。”李偉光哼了一聲,原本打算過來坐的腳徑直拐了個彎,卻被橫空出世的一條長腿攔住了去路。
李偉光冷笑道:“想絆我?多大歲數了還搞這麼童趣?”
“來,坐。”裴青山揚了揚下巴,對面的廖鑫瞬間挪出一個空位。
“幹嘛?”
“問你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