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陸元清對着瞎忙活的李長昭生悶氣,受傷了也不知道歇歇。
張治言提着一個食盒走進來,“喏,在門口遇到張家小姐了,特意來送的湯。”
送湯?什麼湯?陸元清擡手要去接,卻被張治言避過。
“哎哎哎,可别自作多情。這可不是給你的。是張小姐特意送給護衛大哥,感謝救命之恩的。”
李長昭手下動作未停,看了他一眼道:“不用,”
張治言老神在在地摸了一把下巴,:“我也覺得不大合适,雖說救命之恩,但送湯送藥的也太親近了些。這要是讓嫂子知道誤會了可就不好了。”
哪又蹦出個嫂子?
陸元清覺得他很張治言之間一定有一條無法跨越的鴻溝,不然怎麼現在他說話自己都聽不懂。
卻隻見張治言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對李長昭眨了眨眼,一副我都懂的姿态。
那一瞬間李長昭便知道他說的什麼,他摸了摸脖子,仿佛還能感受到那日的觸感。
他擡頭看了看陸元清,突然垂眸勾起唇角笑了笑。
張治言一直覺得陸衛大哥不苟言笑,瞧着相當嚴肅。
突然對着他一笑,讓他不得不感歎一句鐵骨柔情。
“啧啧啧,之前總覺得陸衛兄太過闆正木讷,還擔心他讨不到老婆呢。是我狹隘了。”張治言将手搭在陸元清肩膀上,一副沒骨頭的樣子。
“你胡言亂語什麼呢?誰跟你說他成婚了?”
張治言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着他,貼身護衛家裡什麼情況都不知道,該說他心大還是遲鈍呢?
張治言決定好好教教這位不谙世事的小少爺。
他将陸元清扯着換到李長昭斜側方的位置,問他,“你能看見什麼?”
什麼?
陸元清看了半天,隻能看見坐在小矮凳上瞧着有些可憐的衛王世子和在他腳邊撲騰的飛來飛去的大肥鴿子。
“嘶,看脖子啊。”張治言恨鐵不成鋼地小聲沖他咬耳朵。
畢竟當着人面議論人家私事不太合适,張治言給陸元清解釋半天,整個行徑偷偷摸摸極其猥瑣。
“我上次就看見了,嫂子牙口挺利,也不知陸衛兄如何招架的住。”
他不說陸元清都沒注意,這幾天李長昭沒事就對着銅鏡自賞,他看過去的時候就匆匆收緊衣領,他還以為這人是迷戀上自己這張易容的醜臉了呢。原來是看自己咬的傷好了沒?
不過張治言這說的都什麼跟什麼啊。
看着李長昭修長的脖頸上還殘留着一點青色的印子,陸元清心虛地用舌尖舔了舔自己右側的犬齒,是挺鋒利的。
他搖搖頭一把推開張治言,低聲反駁:“去去去,你怎麼知道是……那什麼,難不成你有過?”
别看張治言帶着他逛花柳巷,實際上跟他一樣是個沒開葷的主,一天天就嘴上過過瘾,他哪懂這些。
張治言不服氣,“沒吃過豬肉我還沒見過豬跑?你敢不敢跟我打賭?”
陸元清心虛,不敢說話。但受不了張治言一通激将法,梗着脖子道:“賭就賭。”
他大步向前,直接問道,“喂,你、你脖子上,%&&%&”
“什麼?”
陸元清瞧着氣勢洶洶,臨到跟前嘴裡卻跟塞了個核桃一樣,說不出口。
李長昭眉眼帶着笑意等他再開口。
李長昭自幼練武,耳力非凡,陸元清才不信他們剛剛的談話他沒聽到。
他暗自伸手,掐了一把眼前心眼極壞的人,背對着張治言的眼中盡是威脅。
張治言也沒想到有人能這麼莽,這種私密事哪有人開口直接問的,這樣不是明晃晃告訴人家他們在這蛐蛐了人家半天嗎?
他打個哈哈想去緩解尴尬,卻被陸元清誤解為對他無情的嘲笑。
隻聽陸元清咬牙切齒,一字一頓地問:“我、說、你、脖、子、上的、印、子、哪、來、的……”
看着陸元清瞪着一雙眼,狠狠盯着他,仿佛在說,想好怎麼說,說錯了你就死定了。
李長昭仿佛看見了隻張牙舞爪的小狗,他悄悄捏了捏陸元清的指尖,外傾着身子對陸元清身後的張治言指了指脖頸上的印記:“你是說這個嗎?一時不查,被小狗咬的。”
陸元清狠狠瞪了他一眼,在他掌心掐了一下,轉過頭沖張治言插着腰道:“哈哈,你輸了吧。”
李長昭眸光閃爍,有被可愛到。
張治言偏不服氣,“大哥,你這……那嫂子……”怎麼回事,剛剛明明不是這樣的啊。
他以為他勝券在握,都準備好獅子大開口赢走陸元清那套新的西域寶石馬具了,眼饞許久了,他那小黑馬又用不上,說借他過過瘾陸元清也舍不得。
“沒有的事。”李長昭無情打破他的幻想,不願多說一句。
願賭服輸,張治言隻好罵罵咧咧跟着陸元清爬上安陽侯府後院與坊牆合一的那堵牆,對着人來人往的街道連喊了三聲:我張治言在此拜陸三公子為大哥,從今日起唯陸三公子馬首是瞻。
“嗚嗚嗚我沒臉見人了。”張治言躺在地上默默流淚,陸元清湊近一看雷聲大,雨點小。
他踹了踹張治言的屁股,“趕緊滾,把那餐盒還給張家去,誰讓你帶進來的。”
張治言翻身而起,伏在陸元清肩頭對李長昭道,“那是張小姐一片心意,還特意囑咐了裡面有燙傷藥給你。”
“有道是自古才女配英雄,攀上太常寺卿這顆高枝怎麼也比伺候這愛折磨人的小少爺的好。”
陸元清一聽就不樂意了,擡手就要揍他,“怎麼,我們安陽侯府雖說低調了點,也不至于比不過張家那老古闆吧。”
張治言沖他扮了個鬼臉,“那你承認你愛折磨人喽?”
陸元清陰恻恻地看着他,“折磨的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