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陰寒,河面上漸漸大霧四起,護城河河面上緩緩漂來一具冰棺。
慕容祁攜安喻一同趕到,推開圍得重重疊疊的人群,擠進人群中央。已有東廠巡視捕快提前趕到,從河面上取得冰棺,随行仵作正在驗屍。
冰棺裡躺着一具中年男子的屍體,颌留微須,面容青紫,三十五歲左右觀他容貌,确實是漕運使周顯無疑。
安喻踩着濕滑的青苔慢慢走近,周顯胸口心中處一把梅花刺一刀斃命,渾身衣着穿戴整齊,并無任何褶皺,說明其死亡前并無任何掙紮,可見兇手要麼實力極其強大,要麼周顯對其并無任何防備。
這種死狀,這個兇器,與綢緞商陳萬金死時的情況極為相似。同樣是對兇手毫不設防,陳萬金被其從身後心髒處刺死,周顯是胸前緻命一擊。兇器也是一模一樣的梅花刺。
仵作用随身攜帶的工具抛開周顯的傷口,取出梅花刺,一道細微的寒芒在傷口處閃過,正好有陽光從烏雲處透将過來,照在了兇器上,讓人分辨不清。
安喻正待靠前再仔細看個分明,卻被人從身後輕輕推了一把,朝前跌去,安喻猝不及防之下,又值地面濕滑,不由得滑了一跤。
幸好慕容祁一直在他身旁,正好将安喻報個滿懷。
慕容祁人前端的是一副冷酷無情、郎心似鐵的冰冷容顔,隻湊在安喻耳邊呢喃道:“安捕快,可小心站穩了,就這麼急着投懷送抱嗎?”
安喻狠狠剜他一眼,懶得理他油嘴滑舌。
等他站定,想要看誰推自己的時候,扭過頭來,卻發現圍觀百姓推推攘攘的,都在叫喊别人别推自己。
那邊仵作已将屍體檢驗完畢,正在往回搬運屍體。
陳風正指揮着東廠的這些捕快行動,扭頭便驚訝地發現安喻正在旁邊站着:“安喻,你怎麼在這?曹都頭這兩日都在找你,一直不見你的蹤影。”
曹都頭?
說曹操,曹操便到。
幾個捕快推開人群擠進來,身後跟着一個年逾五十,身材肥碩,臉上溝壑縱橫,膚色白皙的男子。眼見得衆人圍觀,久久不散,他神色凜凜,聲色俱厲:“陳風,怎麼回事?”
“回都頭,運河上發生了命案,屬下正在處理。”陳風停下手頭工作,上前禀報。
“死者是漕運使周顯,兇器是梅花刺,應當是兇手在身前一刀刺入心髒斃命所緻。傷口上還有大量鮮血湧出,據仵作推算,死亡時間大概在今天淩晨時分。”
“兇手在上遊岸上人煙稀少之處将其殺死,并裝入棺中,當下随水流流到此處,這才被人發覺。”
“可去上遊查看了?”曹都頭眉頭微皺,明顯是對陳風的辦事效率十分不滿。
陳風低頭,态度更加恭謹:“已經派人去查了,隻是還沒有線索。”
曹都頭心中更加不耐,往日這些事情都是安喻處理的,雖然那小子正直迂腐得過分,常常為人不喜,但辦起事情來有模有樣,用起來順手多了。
這一思索,擡眼間便看到在一邊站着若有所思的安喻,以及他身後的慕容祁。
當下那張菊花一樣的面龐上浮現一個虛假的微笑:“喲,督主大人,您這是貴步臨賤地,怎麼,是想插手我東廠事宜嗎?”
東廠與西廠曆來不和,哪怕是面上相遇也絕對要針鋒相對,非得給對方一個下馬威不可。
慕容祁嗓音突然變得尖細,皮笑肉不笑地道:“哪裡比得上曹都頭尊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