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書房内,一片寂靜。
空氣幾近壓抑,沒有任何一個宮人膽敢在這個時候發出一點聲音,連呼吸聲都下意識放淺。
上位者臉色難看,風雨欲來。掌權者憤恨不平,無法掩蓋。安喻看着就皇後處置一事據理力争的二人,心思微動。
“自衡,你越界了?朕是皇帝,朕如此處置自然有朕的考慮,容不得你插手。”皇帝将自己雙手背後,陰沉地看着自己面前這個曾經在朝内外呼風喚雨的青年,眸底暗流湧動,讓人分不清喜怒。
“臣越界?”慕容祁冷笑,不屑一顧,“這麼多年,臣越界的還少嗎?難道隻有今日?”
“臣隻想鬥膽問陛下一句,您之前的誓言不算數了嗎?殺人償命,難道身為皇後就可以逃脫罪責了嗎?”慕容祁當然知道聖意已決,不容轉圜,他如此義憤填膺,更多是替逝者的不甘。
皇帝臉色青紫交加,幾經轉換,最終凝視着面前這張熟悉姣好的容顔,壓制住了自己内心的怒意:“自衡,你的恩寵是朕給的,朕自然也可以收回,希望你适可而止,不要過分任性。”
“那是自然,陛下的恩寵就是讓臣如今繼續隐姓埋名,人不人、鬼不鬼的了此殘生。”慕容祁眼中冷意迸發。
他知道今日僅憑面前這個皇帝,恐怕是無法達到自己想要的結果了。
“你放肆!”皇帝怒極,将桌案上的茶盞憤怒摔碎,上等的瓷器碎片跌落在地,迸濺起來,刺痛人的面頰。
慕容祁将面上血迹輕輕擦拭,不言不語,繼續沉默對峙。
空氣幾乎凝固。
皇帝的貼身太監匆匆忙忙地跑過來,看着如此焦灼的氛圍,猶豫地斟酌着自己是否要開口禀報。
皇帝眼色一凜,沉沉開口:“說,什麼事?”
太監渾身冷汗淋漓,若今日之事不緊急,恐怕他性命難保,他重重咬牙:“回禀皇上,萬俟将軍有緊急要事求見。”
沉默。
終于,皇帝整理好自己的情緒,看了慕容祁一眼,道:“宣。”
“老臣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萬俟将軍雖白發年邁,但渾身帶着沙場上曆練出來的腥風血雨,氣勢铿锵,如同萬鈞。
他進來之後目不斜視,仿若沒有看見慕容祁和安喻二人一般,也仿若沒有感受到整個禦書房壓抑的氛圍,隻恭恭敬敬、步履蹒跚地朝皇帝行禮,異常莊重。
皇帝不言,隻目光沉沉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老将軍,良久才喜怒不明地道:“萬俟将軍鎮守邊境,非有召不得回京,今日怎會出現在這裡?”
“欺君罔上,可是滅九族的大罪!”
萬俟将軍神色巋然不動,隻是把身體趴得更低,極盡虔誠之姿:“微臣年邁,邊境苦寒之地,實是難捱。微臣今日前來,是想向陛下請求告老還鄉,還請陛下允準。”
“微臣願意交還所有兵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