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衆人吭哧吭哧地挖了幾個墳之後,罪魁禍首心安理得跳了下去,安喻在棺材上不停地敲擊,反複扣索:“果然,你們看!”
衆人随着他的手指方向看去,在每一個棺材的四角盯着兩米多長的細釘,棺材槐木所制,在盛放屍體的頭部有一張黃色的符紙:“這個符紙……”。安喻蹲下身子,描摹這個符紙的筆畫走勢,“尋常符紙,順向而行,是為安魂,這個符紙,逆向走筆,是為聚陰,且符紙上所用顔料也并不是平常朱砂,而是,人血。”
所以明明安葬的墳墓如此潦草,這些屍體卻沒有被随意丢棄,而是端端方方地盛放在精緻的棺闆中,用人血繪制的聚陰符壓制。
“什麼人,用這麼多屍體聚陰做什麼?”洛春風随着安喻的視角蹲下身子仔細觀察,實在不明白這東西有什麼作用。
洛春風的想法是對的,小小的聚陰符無法鍛造出過于強大的厲鬼:“但若是為了鍛造一支強大的軍隊呢?一支戰無不勝、不懼刀槍、不畏死亡的陰兵軍隊呢?”
這些陰兵并不需要成為多麼強大的厲鬼,因為制造者是為了控制他們,而不是反噬自己。且隻有屍體鍛造出來的軍隊才能絕對服從命令、易于控制,它們不會死亡、不會褪卻,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這片槐嶺被人利用天然的優勢,硬生生地成為了一片絕佳的陰兵鍛造基地!
“那麼那些莫名死亡的武将世家,都是因為這個原因了?”鐘溪午聯想到安喻之前的推測,如此所有的事情都說的通了。
新皇登基後,一方面畏懼于位置不穩,忌憚有人功高蓋主,拼命打壓武将出身的将軍侯爺;另一方面,邊境各國虎視眈眈,野心勃勃,生怕那一日兵臨城下卻無法抗衡,于是想到了這樣一石二鳥的計策。
但凡他覺得過于強大不好控制的武将世家便利用各種方式給他們安上通敵叛國或莫名死亡的理由,然後将這些資質較好的屍體盛放在聚陰符控制的棺材中,日複一日,年複一年,死去的屍體彙成了這樣一片墳墓的海洋。
林遠侯府如此,魏王府如此,永甯侯隻不過是帝王手中一把或許有些趁手的兵刃罷了。這把兵刃戰戰兢兢地扮演着自己的角色,得到了本不屬于他的功名、地位,甚至身份。
安喻翻查過永甯侯府的檔案,真正的永甯侯府世子在年幼時便因落水一命嗚呼,活下來的,出現在他們面前的,和林窈窈、魏嫣然牽扯不斷的,都是早已沒落的成平侯,朱潤,他頂替别人的身份,作為一把冰冷的利刃,存在着、生活着、壓抑着、瘋狂着。
“不管怎麼說,我們現在究竟要怎麼做,才能離開這裡?”張正性子急躁,他最為關心的自然是這個話題,離開鏡中世界,離開副本,完成任務,回到真正屬于他的現實世界,這是每一個副本玩家的期望。
可早已不知道有多少人命喪在死亡的洪流中了。
安喻搖頭:“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你折騰這麼多幹什麼?”洛春風的桃花眼裡帶上怒火,一晚上瀕臨死亡的情緒終于壓制不住,“你當我們就這麼閑在這裡陪你過家家呢?”
“洛春風,閉上你的嘴巴!”鐘溪午狠狠掃他一眼,“有能耐就自己去想辦法,在這裡責怪别人有什麼用!”
被鐘溪午一吼,洛春風不甘心地閉上嘴,踱着腳步背對着他們,看着地下的棺材沉默不言。在他不注意的地方,一道黑色的霧氣卷起他的腰肢将洛春風整個拖起,在洛春風驚恐且無法反抗的驚呼聲中将洛春風懸挂在槐樹枝的枝頭。
“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