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這是我家少主特意為您準備的衣衫,還請您沐浴更衣。”魔族侍女帶過來一套整潔的男裝,玄色纁裳,十二章紋,袖口纕織金邊,非常大氣華麗的一套男裝,侍女整齊地排列着,等待着謝祁的梳洗。
“回去告訴你家少主,我不需要。”謝祁的雙手放在這套男裝上,糾結許久,還是覺得内心抑郁難平,忍不住傲嬌的拒絕。
他已許久不穿男裝了。
年幼的時候尚且有中性的衣服可以替代,等待長大成人,就再也沒有穿過男裝了。
這?侍女不敢回去禀報少主,也不敢強行違拗謝祁的意願,隻能僵持地站立在寝殿中。氣氛尴尬間,茱萸推開房門施然而入,自那日她跟随安喻來到魔族之後,安喻就吩咐絡腮胡子将她看管起來,如今竟把她派來做謝祁的貼身侍女。
茱萸觀察謝祁這幾日的言行,她發現,風光霁月的大師姐好像并不是在因為安喻盜取魔骨一事生氣,更多的是氣惱他的隐瞞,他的不信任。
大師姐這是?喜歡這個魔族少主啊。
本來擔憂謝祁安危的茱萸轉而擔憂起謝祁坎坷的情路來,一方面私心裡,她希望大師姐能夠得償所願,和安喻修成正果,大師姐前世今生兩次拯救她于危難之際,就是她的再生父母,她希望大師姐能夠不顧一切平安快樂地度過餘生。另一方面,理智告訴她,謝祁與安喻身份,生來就站在天然的對立面,若二人要在一起,恐怕要面對數不盡的艱難險阻。
今日見謝祁的雙手放在安喻送來的衣衫上,既有喜悅也有推拒,她忍不住開口勸說道:“大師姐,聽說今日是魔族的豐收節。魔族地處狹小,自然環境十分惡劣,莊稼糧食很難長成,他們很重視這個節日。”
“安師弟送你這套衣裝,想必是約你一起逛豐收節。”眼見謝祁眼角眉梢有所異動,茱萸繼續道,“既來之則安之,我們既然已經來到魔族地界,不如好好體驗一番魔族的風土人情,也算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雖說被挾持到魔族的大本營,這些時日安喻卻并未限制他們的活動範圍,甚至給予他們極為優厚的待遇,除了踏出魔宮。
去年元夜時,花市燈如晝。
魔界的豐收節像極了人間界的元宵,人山人海,到處都是一片繁華熱鬧的景象,單憑人們臉上洋溢的喜悅歡樂的笑容,倒是一點也看不出魔界為非作歹、殘忍嗜血的模樣,就是一群普普通通的凡人而已。
有喜怒哀樂,有愛恨情仇。
安喻牽着謝祁的手,明亮的燈火中他臉上溫柔的笑意像極了夏夜的繁星,映照着謝祁呆愣的樣子,讓他的心髒随着遠處的焰火一下一下地跳動,炙熱而猛烈。
安喻靠近謝祁,他英俊的面容在謝祁眼中放大,柔柔地撒嬌:“謝祁,不要生我的氣了,好嗎?”不生,不生,命都給你,你要不要?謝祁不吭一聲,隻是腳下的步伐加快,通紅的耳垂被夜色恰到好處的掩埋。
豐收節上有各種各樣的吃食,花生糕、糖畫、棗花馍等等,都是最樸素的百姓日常,平淡且珍貴,也有各種各樣的百姓手藝展示,盒子燈、炭花舞、剪紙、布袋戲等琳琅滿目,令人目不暇接,安喻帶着謝祁停留在一個泥塑攤子前,感受到謝祁的好奇,安喻拉過謝祁讓老闆拿過一人一塊泥土,似模似樣地學起來。
玩泥巴這種事,是每個人自生下來就與生具有的本能,男人嘛,至死不改是少年。兩個人熱火朝天、認真仔細的跟着老闆學習如何凋弄泥塑。
很快就忘卻了這段時間的不愉快,不多時兩個腦袋就旁若無人的湊在一起。甚至還不斷地給對方的泥塑添上自己喜歡的色彩,安喻又一次打斷謝祁伸過來的手,輕聲呵斥道:“你不要弄我的,我這是給小人捏的衣服,你看你添上去就太厚了,我的小人腿腳都不靈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