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着循齊的手,一手抱着妹妹,“走,我們一道走。”
循齊在她身上感到了一股散漫之氣,對方心無雜念,沖她一笑,“你初來,我帶你去玩,明日有鬥詩會。”
“鬥詩?”循齊意外,十七娘玩笑道:“就是比作詩,我不大會這些,但你知道的,這是顔家舉辦的,必須要去。我和你說,家裡無趣,整日弄這些,遇到有文采,還會舉薦入朝呢,故而,明日很多人都來,你來得可真不湊巧。”
十七娘以為循齊同她一般,讨厭文墨一類的事情。
循齊看着她懷中的二十娘,伸手摸摸她的臉頰,誰知,二十娘拍開她的娘:“小循齊,我是你姨娘,别沒大沒小的。”
她鼓着腮幫子,十分可愛,引得循齊笑了起來,顔家諸人,行色各不同。
老的老奸巨猾,大的不知所謂,小的倒是十分可愛,一樣的米,養出百樣的人來。
“你明日去嗎?”十七娘追問一句,“你娘肯定去的。”
循齊颔首:“去,我母親就去我就去。”
“母親,你怎麼喊得那麼正式,你們關系不好嗎?”十七娘聽出些名堂,可能是剛認回來,母女二人關系生疏。她便說:“我們這裡稱呼阿娘的。”
“阿娘?”循齊咀嚼這個稱呼,吳侬軟語,倒有幾分親昵之意。
她粲然一笑,“我知道了,明日我阿娘去,我就去。”
兩人走到路口,十七娘抱着妹妹走了,循齊目送她們離開。顔家的宅子裡,燈火通明,湖面上映着燈火,影影綽綽,可見大家底蘊。
這世間,富貴者,紙醉金迷,貧困者,艱難度日。
從貧困至富貴,她像了做了一場夢一般,極不真實。
循齊提着燈回到雲波閣,深夜的湖上煙霧缭繞,此刻去看,霧水朦胧,更似仙境。
她推開窗扇,眺望湖面,随後一雙手按住窗扇,“不想好了?”
顔執安的聲音帶了幾分幾分柔和,細細去聽,與‘阿娘’二字倒也契合。
循齊收回手,關上窗的顔執安忍不住莞爾,“你與十七娘一道回來的?”
“她邀我去鬥詩會?”循齊據實以告,想起十七娘英氣的面容,憨态可掬。
“鬥詩會?”顔執安好看的眉眼皺在一起,“金陵何時有鬥詩會了。我隻記得明日是一場取賢席。”
金陵本是南邊金城,衣冠文章,天下才子一萬,金陵獨占八千。故而,顔氏招賢納士,每年都會舉辦舉賢席,若真有才學一品者,舉薦入朝,日後便是金陵顔氏的人。
循齊疑惑,小臉皺在一起:“是要鬥詩嗎?”
“十七與你說是鬥詩?”顔執安哭笑不得,伸手掐了掐她的包子臉,“明日帶你去見識見識。”
循齊不躲,随她掐,認真地看她一眼,然後低下頭,若有所思。
顔執安道:“去休息,明日不需早起,我不喜歡早起,上朝是沒有辦法,但回來這裡就不必了。”
顔執安不是勤快人,養尊處優,更喜自在。
循齊回去了,一步三回頭,望着燈下如玉的女子,聲音清珞如玉石,她在那雙水色漾動的眼眸裡看到了美色。
最後一步,跨出門,循齊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中。顔執安面上的溫柔跟着消失殆盡,随後在坐榻上坐下來。
無霜尋機而進,将一疊情報遞給左相,“這是明日赴宴的人,您看看。”
“你看過了?日後?”顔執安接過來,随意翻了翻,“這些人早就聞名,怎地來湊熱鬧。”
“那是因為老太爺放話出去,您回來了,要參加取賢宴。”無霜解釋。
顔執安是想循齊在詩會上露頭,她作幾首詩詞糊弄過去,年少成名,算是第一步。
可明日那麼多才子參加,循齊能露頭才見鬼。
顔執安氣不打一處來,扶額苦思。
她生氣就睡不着,一直到後半夜才睡着的。她睡不好,循齊睡得很好,一早就過來了,婢女不敢攔她,她悄悄進屋。
還沒醒。她看了一眼,摸索過去,沒多想就掀開錦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