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娘剜了他一眼,他頓覺丢臉,張口就要訓誡,仆人道:“家主出來了。”
顔大郎隻好捏着鼻子咽下了。
衆人登車,家主登上老太爺的車,循齊被拉上十七娘的馬車。顔五娘卻要來摻和,十七娘卻說:“五姐姐,你前夫今日也參加的,那你還要去嗎?”
顔五娘和離了,嫌棄前夫沒什麼本事,和離後看上一門親事,可對方有妻子了,她便拖延到今日。
本來家裡是有個未嫁的九娘,年歲也大了,如今人家女兒都有了,顯得她格格不入。
顔五娘哼哧一聲,扭着腰,往家主的馬車去了。
循齊要上車,可十七娘拉着她,“等等。”
“怎麼了?”循齊朝五姨娘的方向看過去。
顔五娘登車了,兩息的功夫,又下來了。這時,十七娘快速拉着她,“上車、上車,鎖門。”
顔五娘吃了憋,回來找兩個小的,沒想到,門鎖了,她想罵,又不敢罵,隻得往後去找馬車了。
“她呀,自己折騰的。”十七給循齊解釋,“她與九姐姐自幼相争,後來,九姐姐尋了礦,又入朝,她就嫁人去了。但她好高骛遠,覺得夫家配不上她,又和離。回來後,就一直在家裡不肯走了。”
循齊對這些故事沒什麼興趣,但她想去看看取賢席是何等模樣。
顔家在金陵造了一座高樓。為其取名為‘取賢樓’,隻有才能者才可入此樓,顔家每年都會發放度日的銀錢,這條規矩,本是給男人們用的。
後顔執安掌家後,無論男女,皆可受到顔家照拂,甚至單開一層樓,給女子居住。
今日的取賢樓格外熱鬧,男男女女,坐在大廳内,你有才學,無論卑賤貴重,都可得一席之地。
循齊下馬車,看着取賢樓,她明白顔家躍居到金陵之首的原因了。
顔家将真金白銀的财富化為無形之才,錢是死的,但這些人是活的。
十七娘說:“朝廷重臣一半來自金陵,這些人中一半受過顔家的照拂。”
循齊凝望高樓,難以想象顔執安那麼年輕就掌握了顔家,這樣厲害的女子竟是她的母親。循齊感覺自己的胸口熱了起來,一股自豪油然而生。
入樓後,更被裡面宏偉之景所震懾,人人皆有席做,各家都有位置,顔家在主位上,隔壁還有幾家。
顔十七娘指着顔家左邊之地,“那是金陵謝家。”她又指着右邊,“那是金陵王家。王謝二家的淵源比起顔家還要深遠,這兩年來,随着九姐姐官拜左相後,漸漸在顔家之下。”
“其實呢,是顔家挖了幾座礦,那最值錢,王謝如何比呢。我顔家是粗俗,但将财化為才,他們是想效仿,可有錢一擲千金嗎?”
十七娘的話裡十分自豪,介紹王謝二家後,她又感慨:“你知道嗎?你沒有回來之前,家裡的人商議從姑娘們中挑選兩人過繼給九姐姐。”
“為何過繼?”循齊不理解,家裡活不了嗎?
“因為她不成親啊,她那一身本事交給誰,過繼後,是她的孩子,自然是要教的。”十七娘唉聲歎氣,“我怎麼就沒被祖宗看中呢,我和你說,一座山放在我面前,我就會想,山裡有什麼好處的,而九姐姐就可以推測一番,山下是什麼,可有礦,你說,人比人要氣死人了。”
循齊聽後,噗嗤笑了起來。
那廂顔執安落座,招呼循齊過去,循齊與十七姨娘告别,走向母親。
顔執安落座後,周圍奉承之人不計其數,紛紛想要一覽,随着循齊落座,聞名天下的才學之人紛紛面若死灰。
“這孩子哪裡來的?”
“她怎麼坐在左相之側?”
“莫不是收了弟子?”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說得循齊将腦袋低了下去,然後,顔執安伸手,擡起她的下颚:“你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沒有。我覺得我坐在這裡,給你丢人了。”循齊感覺到那隻手的力量,一如既往的細膩。
“這些人若有真本事就前往京城,才學好卻無實權,有何用。”顔執安嘲諷一句,随後,捏了捏她的小臉,“今日來見識見識人情世故,懂了嗎?”
循齊點點頭,這時,鑼鼓敲響了,詩會開始了。
她打起精神,準備去看,沒想到,有一人湊過來,“你是左相的學生嗎?”
她遲疑,顔執安玩笑地看着對方,“王家的才女,有何貴幹?”
“左相。”王姑娘同顔執安行禮,“我想在詩會開之前,與您這位學生切磋一二。”
顔執安笑了,笑容意味不明,“你想成名是你的事情,作何拉我女兒做墊背的。”
“你女兒?”王姑娘震驚極了,像是吞了顆雞蛋一般。
“左相成親了?”
“是不是過繼兄長家的侄女?”
顔執安看向說話的夫人,莞爾一笑道:“不是過繼,是我親女,便是顔家的少主。”
王姓姑娘震驚後,遙遙一拜,姿态娴靜,“既然是左相親女,想必文采極好,小女子更想來讨教一二。”
顔執安冷笑:“你說讨教,我就讓你如願?王家富裕一方,沒有玉鏡,就打盆水照照你自己的模樣,你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