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賢樓内,十之八九的目光被顔執安吸引過去。金陵各大世家名聲聽着響亮,卻金陵的政治實權不在她們手中,就連顔老太爺都沒有沾染。手中無權,無論你說什麼,都是虛幻的。
顔執安的态度很明顯,你要成名你要壯,那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不攔着,但也别招惹我。
尤其是踩着顔家少主的名聲爬上去。
你算什麼東西?
王明卿的臉色驟然變了,所有人都在看着她,突然這時,有人來搭話:“九娘,年輕人切磋是正常的事情,何必鬧得這麼難看,顔家與王家也是姻親呢。”
王家的女兒嫁給了顔家的兒子,顔家的女兒也做了王家的媳婦。
循齊看過去,又是五姨娘,她這人的脾氣太臭了。她捏着袖口上的紋路,眼看姐妹二人要争執,她長吸了口氣,笑着握着母親的手,道:“我可以試試。”
其他世家靜觀其變,在循齊的話出來後,衆人不覺看過去。
少女羸弱,肌膚泛白,旁邊的顔執安一身書卷氣壓着她,顯得她平平無奇。
平心而論,不管是何人在顔執安面前都被壓過一頭,螢火之光,如何比得過明珠呢。
循齊的答複,讓王明卿興奮起來,她不是故意針對循齊,隻今日是她的機會,錯過今日,她就要被家裡安排去嫁人了。
她想學顔執安,自己掌控自己的命運。
循齊站起身,用對方行平輩禮,然而,顔五娘不滿,“她的姐姐嫁給了三郎,她算你的姨母了,這禮可不對。”
“是呀,輩分不對。所以,王姑娘,你要以大欺小嗎?”顔執安凝眸淡笑,“我兒若赢了你,便是欺辱長輩,這可怎麼算?”
“無妨,我給姨娘留些餘地。”循齊大咧咧地答上母親的話。
顔執安:“……”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麼。
王明卿是王家孫子輩中算是佼佼者,循齊算什麼?鄉野長大的姑娘,你赢她?
做夢!
顔執安被氣到了,冷冷一笑,不覺握着小姑娘的手腕,“休要胡言亂語。”
“哦,那我盡力。”循齊感覺到母親的力氣,疼得微微皺眉,但不敢反抗,她說:“瘋子教我良多。”
“嗯?”顔執安覺得有些趣味,懶怠地松開手,“赢了便好,輸了,回去跪算盤。”
循齊挑眉,哀怨地看她一眼,怎麼和瘋子一樣,又跪算盤……
王明卿久久凝望着眼前瘦弱的少女,不耐道:“顔少主,你可比?”
“比什麼?”循齊立即答話,這人咄咄逼人,太讨厭了。
她睜大了眼睛看過去,王明卿道:“比詩,那裡有簽,挑一封,你我各作一首詩詞,交給衆人評判。”
“成。”循齊如同憨憨地一般答應下來,隻要不比畫就同。
瘋子教過她詩詞書畫,可她于畫上,着實沒有天分,學也學不會,反而浪費了許多畫紙,氣得瘋子拿起竹條追着她打。
打完以後,瘋子直歎氣,道:“你會背詩有什麼用呢,不如學畫,日後好歹能養活自己,誰聽你背詩啊。”
若畫技好,也可謀生,但背詩算什麼呢,瘋子常常對天歎氣,“我死了,你怎麼辦呢,孤苦一人,誰都可以欺負你。”
循齊握拳,擡首看向王明卿,“好。你去抽。”
王、顔二家先比拼了起來,且一方是顔執安的女兒,顔執安年少成名,被人稱贊棋畫一品,詩詞無數。轉眼間,她的女兒都那麼大了。
衆人都看起了熱鬧,隻見王明卿走到一面牆壁上,上面貼了幾十封金粉書封。信内各有詩名,以此為題,看各家的功夫了。
王明卿掃了一眼,指着上面開口:“行二豎二。”
取賢樓内都是顔家的人,聞言,仆人看向顔執安。
顔執安冷聲笑道:“行二豎二,萬年老二。”
王明卿羞得臉色發紅,循齊噗嗤笑了出來,王明卿不敢造次,忍了忍,催促仆人:“快些。”
仆人見狀,忙用杆子粘下書信,當這種人的面展示,封口已封,轉而交給顔執安。
顔執安卻不碰,“給王家的家主,萬一我家赢了,又有人會說我作弊,偷偷換了詩題。”
仆人又遞給王家的家主,對方也不肯拆,顔五娘上前,道:“我來拆,衆目睽睽下如何偷換。”
她當衆撕開,展示出來,“牡丹。”
顔執安蹙眉,循齊連牡丹都沒有見過,怎麼作詩?
王明卿臉上浮現笑容,誰不知王家中冬日可見牡丹,這道題,最符合她的心意。而循齊,微微皺眉,下意識看向母親。同樣,顔執安看着她,往日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望向她時,皺起了眉頭。
顔執安凝着小冤家,想要将人拖回來,罵上兩句,“你知道牡丹嗎?你闖大禍了。”
然而,循齊看了一眼王明卿,對方已然落筆,她慢吞吞地走到書案前,她想起一事,她的字奇醜。
她偷偷看向王明卿,咦,字可真好看。要出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