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執安出門喝酒無望,後面跟了個跟屁蟲,甩都甩不掉,她生無可戀地看着面前面前攪局的孩子,道:“我會讓你今晚睡不着覺的。”
循齊茫然,顔執安當着她的面喚來無霜,“五娘在何處?”
“關在祠堂。”無霜回答。
顔執安低頭整理袖口,瑩白的指尖拂過袖口,姿态灑脫,“祖父怎麼說?”
“還未曾給回複。”
“那就去祠堂,讓祖父二叔都過去。”顔執安擡首,幽黑的眸子裡漾着冷意,随後,她看向循齊,“去祠堂。”
“不吃晚飯嗎?”循齊納悶,天都黑了,不喝酒就罷了,連飯也不吃。
顔執安幽幽一笑,故作憐愛般撫摸她的後頸,“你今晚大概不會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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顔家立足于世,超過百年之久,分支遍布金陵,主支一脈一直住在祖宅裡。祠堂修建得闊氣,占地也廣,門口有護衛把守着,白色的燈籠在夜空中搖曳。
循齊裹緊了身上的大氅,擡頭看向陰森的屋舍,心中不免敲着鼓。
顔家本就規矩,女子不可入祠堂,随着女子地位的崛起,這項規矩便被打破了。
莫說是不可入祠堂,顔執安若砸了祠堂,旁人也不敢說什麼。這世道,誰有本事誰有權勢,誰便可說話。
循齊進入時,發現地上跪着一人,蓬頭垢面,但身上穿着華服,她低頭去看,對方四肢被綁,口中塞着布,但一雙眼睛看人十分鬼魅。吓得她不覺後退一步,再去看,發覺是五姨娘。
定了定神,老太爺在二爺的攙扶下走了進來,他邁過門檻,一面說:“你這大晚上興師動衆做什麼?”
“其他人沒有來嗎?”顔執安掃視一圈,道:“應該将幾位兄長也找來。”
老太爺蹙眉,“你想幹什麼?”
“殺雞儆猴。”顔執安望着祖先牌位,眉眼凝重。
老太爺便沉默了,二爺不悅,五娘畢竟是他的女兒,分明是踩着二房來給循齊立威。他十分不滿,“九娘,白日裡不過小事,何必興師動衆呢。”
“小事嗎?祖父常說家裡怎麼鬧都無妨,但需知曉我們的敵人是誰?五娘今日所為,違背家訓,可取嗎?”顔執安緩緩掃過二爺,幽冷的眼中透着威儀,“二叔,随你說呢?”
顔二爺登時無語,狠狠剜了女兒一眼,實在是太蠢了,明明知曉九娘回來是讓衆人信服這個私生女的,她倒好,上趕着送把柄。
他說:“是打是罰随你,留條性命即可。”
“讓幾位兄長都過來。”顔執安堅持一句。
門外的無霜聞言,立即派人去請了。
祠堂凄冷,就算生了炭火,也無法抵擋寒氣,總覺得一股冷意襲來,透着衣服,鑽入了骨子裡,冷得人渾身發抖。
顔執安俯身坐了下來,托腮看着一旁盯着五娘看的循齊。五娘手腳被綁,口中被堵,隻能用眼睛狠狠瞪着循齊。
循齊就這麼看着她,不退不進,最後,與五娘說一句:“其實,你今天很笨。”
不說還好,這麼一說,五娘朝前一撲,試圖去撞循齊,不想,少年人行動很快,側身避開,五娘自己摔了個狗吃屎。
顔執安忍不住笑了起來,就連二爺都看不下去,他怎麼生了個這麼愚蠢的女兒。
循齊站起身,慢慢地走到母親身側,長身玉立,顔執安擡手,在她腦門上拍了下,但沒有呵斥,更别提責怪了。
遐思間,顔家大郎等人陸陸續續到了,三郎見到自己的妹妹被綁着,下意識就想去解開,剛湊過去,他爹輕咳一聲,他下意識收回手。
“九娘,她、饒了她罷。”顔三郎語氣微妙。
顔執安笑了笑,笑容豔而不妖,“你覺得呢?”
顔三郎擡頭看她一眼,默默站了回去,他知道自己這位九妹妹的能耐,不敢與她抗衡。
家裡得罪誰都好,大家平起平坐,唯獨這位九娘娘,輕易不能招惹。
顔三郎這個親哥哥不敢求饒,其他人自然裝作看不見了。
這時,顔執安慢步過去,走到五娘跟前,扯下她嘴裡的布,對方朝她呸了一口口水,“顔執安,你算什麼東西,你以為你幹淨嗎?帶個來曆不明的丫頭回來,你說是少主就是少主嗎?”
“顔執安,我隻當你冰清玉潔,可你未婚生子,裝什麼高雅,骨子裡髒透了……”
“夠了。”顔老太爺怒喝一聲,“五娘,你看看你,如今可有幾分人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