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她,她回身看着她,她說:“原山長,你出門會不會被車撞?你吃飯會不會被噎住?無論做什麼事都有危險,哪怕你穿衣服,都要擔心絲線将你勒死。試問,你還要活嗎?
“你……”原浮生氣個仰倒,“我好心勸說你,你竟然如此諷我。”
“我不是諷你,而是說的真話。”顔執抿了口半涼的茶水,興緻不高,面對原浮生的關注,她還是說道:“我是顔家第一位女家主,日後,我可以将顔家推至鼎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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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趕了三五日的路,終于到了一座不知名的山腳下。正值冬日,山間陰冷,滿地枯葉,一陣陣冷風鑽進肌膚裡。
循氣凍得吸了吸鼻子,顔執安将手爐給她,催促一聲:“回車上,等我喊你。”
言罷,她自己拿着一本書走了,無霜等人立即跟上。
隻見她走了百餘步,蹲下來,撚起一塊土,細細撚碎,再聞了聞,随後打開書,不知在看什麼。
接着,她起身往山中而去。
循齊一等就是半日,車裡的原浮生低頭看書,趁機問她,“那日你的詩詞甚是不錯,今日可有興緻來一首?”
循齊腦袋裡都是詩詞,聞言,随意揪出來一首,原浮生給她筆墨。
看到筆,循齊就打了退堂鼓,原浮生明白,道:“我寫,你說。”
循齊觑她一眼,“您想要什麼樣的詩詞?”
“哦,我還可以提要求嗎?”原浮生詫異,又見少女眸色水潤,不似作假,便道:“雪山?”
循齊思索半晌,還是自己執筆寫。
【隔牖風驚竹,開門雪滿山。灑空深巷靜,積素廣庭閑。】
字不好看,但原浮生的注意力都在詩上,她略一怔,外面傳來聲音,“少主!”
“我先去看看。”循齊拔腿就跑,“無霜,我來了。”
少女跳下馬車,飛奔至無霜身邊,身輕如燕。
“少主,炸這裡。”無霜指着圖上一角,“您的那些罐子,放幾個?”
“去看看。”循齊掃了一眼地圖,不好确認,要去實地看一看,“對了,我阿娘呢?”
“家主就在那裡。”
“走。”
循齊先走了兩步,無霜這才跟上。
走了一盞茶的時間,便見到溪水前的人。顔執安披着一身水藍色的狐裘,裙擺逶迤落地,襯得身長纖細,她遠遠地看到少女走來,順勢朝她伸手,循齊小跑着過去。
顔執安沒多想,牽起她的手,往前走了一陣,指着一角:“這裡。”
循齊探頭過去看看,端詳一陣,“最少十個。”
“好,那就十個,無霜,你安排,我們先走。”顔執安颔首,牽着循齊的手就走。循齊回頭看了一眼,“我會,我可以留下的。”
“一起走。這些事情不需要你做,她們也拿手。”顔執安自然不肯松手,萬一出了什麼事,顔家都得陪葬。
循齊還想說什麼,可顔執安掃她一眼,她隻能耷拉着腦袋跟着母親一道離開。
剛回到馬車附近,山裡傳來砰地一聲巨響,驚得原浮生灑了一身墨,急忙将循齊寫的破字收好,嘴裡嘀咕一句:“可不能髒了。”
一旁的顔執安嘲諷一句:“她拿筆破字,髒了都是給她改筆,說不定更好看了。”
循齊羞得臉色發紅,無聲抗議地看着母親。
然而顔執安并不理會她,而是松手,自己往山中而去,“你與原山長回去吧,剩下的事情,我來。”
循齊想跟着,原浮生卻拉着她的手,“聽你娘的,我們回去,我教你寫字。”
“不是、我不用你教……”循齊失措,一個兩個怎麼都來折騰她。
兩人先回驿館。很快,當地官兵來了,将山圍了起來。
顔執安失蹤了三日,在第四日的時候,疲憊地回到驿館。
原浮生在旁盯着循齊練字,見人回來,循齊立即迎上前,立即控訴道:“阿娘,她日日讓我練字,讓我拜入她門下,做她的學生。”
顔執安出門三日,家都被偷了。她望向原浮生,笑容陰恻:“你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