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聽着雨棚噼裡啪啦的狂響曲,看着雨水如同潑水般順着雨棚的邊沿往下淌着,身上渾身濕透的冰涼衣服觸感刺激着他,他總是在這種時候被拉回到過去。
“他媽的”盛夏忍不住罵了兩句。
他翻出自己的書包,書包外殼已經濕透了,裡面的書也不同程度的打濕了些許。他摸了内部側邊的荷包,找出一根煙,不出意外,煙已經受潮。
盛夏呼吸加重了點,眼尾染上了一抹豔紅,在這個幽暗的燈光下,顯得格外的孤獨無助。
耳邊響起了“嚓”的一聲,摩擦的聲音,在這個時候格外的突兀,盛夏轉頭看,雨棚沒有燈光的那一邊,灰暗的光影下,站在一個人,兩腳放松的交錯着,背後依靠在玻璃門上,悠然的點了一根煙,星火在明暗交接線處忽暗忽明。
一輛車在馬路上緩慢開過,遠光燈從遠處發散而來,從夾着煙的修長手指,到緊緻的喉結,鋒利的下颚,堅硬的鼻峰,最後在低垂的單眼皮眼眸處停留了幾秒,就消失而終。
盛夏突然有點想笑的沖動,這說不清楚的孽緣,在這個糟糕的夜晚不知道是驚喜還是驚吓。就像冥冥之中,有什麼牽引着,總是在狼狽的時候遇見一個不想看見的人,可他是真的覺得,出現個認識的人,還是會讓這個雨夜不是那麼難熬了。
盛夏很想找個人說說話,他不想陷入回憶。
“你怎麼沒上學?”盛夏找了個話題開了個頭。
顧文煜笑笑,答非所問:“我還以為我不去,你會放松點。”
還真被他說中了,盛夏暗自腹诽。這幾天他樂的清閑。
于是天被聊死了。
兩人就這樣子靜默的站了一會兒,顧文煜抽完最後一口煙,他微側腦袋看着站在光下的盛夏,濕透了校服很好的勾勒出盛夏細窄腰身,濕透的頭發連成一簇簇,耷拉在太陽穴邊緣,滴着水,比平常看的更加易碎了。
“我家在附近,去嗎?”顧文煜開口道。
盛夏沒有轉頭看他,還是維持那個姿勢,望着眼前濺起水花漣漪的角落,回道:“去幹什麼。”
“我們兩個男高中生能幹什麼。”顧文煜反問道。
盛夏沒回答,他心想道,現在這個時代,兩個男生能幹的事多着。
顧文煜似乎看穿他的猶豫:“你這是怕的哪一出,我直的。”
盛夏笑笑,“是嗎?挺好的,我恐同。”
“那不正好。”顧文煜說着就遞給盛夏一個頭盔。
盛夏接過,莫名道:“用這個擋頭?沒有必要吧,我現在這樣子繼續淋會雨也沒差。”
顧文煜挑眉,用手指了指後面最角落處。
盛夏這才看見,在最黑暗的角落,停着輛摩托車,純黑色,機械冷調感讓周圍溫度跟着低了幾分。
“有駕駛證嗎?”盛夏沒被摩托車迷住雙眼。
“你這是想?”
盛夏擡眼直視着顧文煜,不知道是這幽暗的光芒過于溫暖,還是今夜過于驚喜,他有點心情打趣了,:“如果你未成年,我就想打舉報電話。不過也許正好一個人一個把柄,可以人為抵消一下。”
顧文煜看着眼前,突然多了分鮮活的人,還有若影若現的小米窩,讓他忍不住用舌尖舔了舔尖尖的犬齒。
“可惜了,滿十八了,有駕駛證,這個把柄你是抓不到了。”走到角落,擡腿上了車。
盛夏帶好頭盔也跟着上了車。
等兩人兩人坐好後,顧文煜随口道,:“對了,你是不是應該叫聲哥。”
盛夏抱好自己的包,調整了一下坐姿,然後說道,:“沒有機會了,我快19了。你叫我一聲哥,我倒是可以受着。”
驟起的發動機的聲音破開了雨夜,車尾燈一晃而過,消失在雨夜的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