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其實有點生氣。”
顧文煜露出個開心的笑容,“因為我昨天沒回去,想我了?”
“嗯,想你了。”
顧文煜覺得今天盛夏有點太軟太乖了,“昨天是通宵了嗎?吃早餐沒?要是沒吃先吃點在睡。”說完低頭看了看自己手機上的時間,說到:“廣播操那個時間我去接你來學校。”
“不用了。”這次盛夏回應的很快,“我想多睡一會兒,我今天請假了,我等會要去小雪哪兒,有點事要和聞醫生談。”
上課鈴聲傳入手機話筒,盛夏催促着顧文煜挂電話。顧文煜囑咐道:“行,你先睡。醒了第一時間告訴我。”
一早上的時間,兩場周周練,讓人措手不及。好不容易到結束點,顧文煜看了看自己考試間隙發出去的石沉大海的信息,心跳異常快。
他拿出手機撥打了盛夏的電話,沒有接通。他立刻挂了,然後打了賀餘風的電話。這次秒接通,他也不多廢話,直接道:“湯萱茗在這兩天在忙什麼?幫我查查。”
“咋了,出什麼事了?”電話那邊傳來賀餘風詫異的聲音。
顧文煜捏了捏眉心道:“不知道,我有點不好的預感。”
“行,我查到了告訴你。”
顧文煜挂了電話,打開了和盛夏的對話框,還是停留在他的那句‘醒了沒?’他始終覺得有點不太對勁,他仔細的回想着自己和盛夏早上那通電話,找不到異常。
這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感受,就像小時候他說自己東西掉了要司機掉頭趕回家一樣,就是有種莫名的心浮氣躁,漂浮不定的感覺。
思量間,他的目光落在了草稿本上,他翻了翻,早上他似乎沒有留意到,最後一張紙被撕掉了。
他将草稿本在桌子上用手展平整,然後視線平行桌面看了看,果然有點痕迹,他随意找到一隻塗卡的自動鉛筆,圖上色。
原本影藏在白紙上的話浮現出來。
他立刻去翻盛夏的桌子,果然糖盒不見了。他站起了身,動靜很大,吓了全班同學一跳。“顧文煜,怎麼了?”老師詢問。
顧文煜沒回答,轉身出了教室,一路飛奔到寝室。他喘着粗氣推開寝室門,眼神掃視了一圈,寝室裡東西沒有改變什麼,甚至他搬家那些收納箱子依舊屹立在牆角。
顧文煜一個一個打開,收納箱,衣櫃,抽屜,床鋪。什麼都在,唯獨自己送給他的圍巾和盛夏那張寶貝的一家四口的合照不見了。
顧文煜的臉色變得難看。他打電話到療養院,前台告訴他,盛雪已經離院了。挂掉電話的那一刻他猛的将手機摔在地上,猛烈的撞擊讓手機瞬間四分五裂,彈起的塑料碎片,劃過他的手背,留下一道血痕。
寝室門被推開,賀餘風出現在門口,他看着快要喪失理智的顧文煜,不知道怎麼開口。
顧文煜側頭看着他,問:“查到了?”
賀餘風點點頭,“湯萱茗私下找了盛夏,一共見了兩次,第一次在五天前,第二次是昨天下午。”賀餘風說話的時候小心翼翼,一直觀察着顧文煜的表情。
時間正好對和顧文煜被叫回家的時間對上。
“要不要查一查航班信息。”賀餘風問,“人不可能憑空消失,總得有個去處。”
“湯萱茗沒有這麼大的能耐。”顧文煜撿起地上的手機,抽出電話卡。
賀餘風順着他的話往下一想,“你是說,是老爺子的手筆。”如果是湯萱茗,他們還有點辦法。但是如果涉及到老爺子,賀餘風真心覺得如果老爺子要藏一個人,顧文煜不可能找得到。如果老爺子要拆散他們,現在的顧文煜也很難抗衡。
“要不,你回去和老爺子好好談談,他那麼疼愛你。也許......”
“什麼事情都可以談,唯獨這個事情談不攏。”
“那盛夏,盛夏為什麼會同意?你想過沒?”賀餘風說話聲音很輕,他害怕刺激到顧文煜。
顧文煜很了解他,擡起頭凝視着他,“什麼意思?你查到了什麼?”
賀餘風吞了吞唾沫,來回踱步走了兩圈,捏着手機的手緊了又緊,“湯萱茗的境外戶頭昨天彙出一千萬,就是和盛夏見面的那個時間段。”
顧文煜看着他的眼神恐怖到賀餘風站不住腳,連連後退,直到後背靠在牆上,冰涼的牆體支撐柱他,他才站穩身形。
顧文煜沒有對這個事情說一句評價,他似乎有意忽視賀餘風話裡話外的意思。他隻是推開了賀餘風走出了寝室。他去了盛夏租的房子那個小區,從早上等到晚上,盛夏都沒有出現。臨走的時候他遇見了住在盛夏樓上的小男孩。兩人遙遙相望對視了一眼。直覺告訴自己,這個男孩子似乎知道什麼。
顧文煜快走了兩步,擋住對方的去路。“盛夏去哪了?”
小男孩有點發怵,顧文煜的表情很可怖,像是惡鬼索命,讓人生怯,但他□□的沒有退縮,“你為什麼覺得我會知道。”
“你們約定每個月12号見一次,如果他要走,他一定會給你交代。”顧文煜說的很肯定。
小男孩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那他給你交代了嗎?如果都沒有給你交代,又憑什麼一定會給我交代。”
顧文煜死死的盯着對方,小男孩和他對視,就算心跳加速到快要蹦出嗓子眼,他都沒有移開視線。
最終還是顧文煜讓開了路,在兩人擦肩而過的瞬間,小男孩聽見顧文煜說了句:“如果有他的消息,麻煩你告訴我。”
這句話說的完全不像是顧文煜,語氣太卑微了。
從舊小區離開後,顧文煜又去了盛夏打過工的地方,也走過了曾經兩人漫無目的那條小巷,他知道他找不到什麼,可也停不下腳步。
盛夏走得太決然。早上那通電話都沒有透露出任何的信息,他被單方面沒有解釋沒有告别留在了原地。
他們好像不該這樣,卻又隻能這樣。
雨來的很突然,城市被籠罩在雨幕中,路邊的汽車飛馳而過,濺起巨大的水花,行人拿着包擋着頭來來去去。
顧文煜孤身一人站在十字路口,從綠燈等到紅燈再到綠燈,急行的路人撞到他,回頭罵了兩句,又轉頭繼續奔跑。而他仿佛沒有聽見般,迷失在沉默裡。他仰起頭,閉着眼,任憑雨水沖刷着他,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