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門聲響起,一個男聲在門外響起:“李少?”
李敬遠興緻被打斷,語氣很是不悅:“什麼事?”
“老爺找您。急需您回去一趟。”門外的助理低聲下氣說着。
李敬遠聽到老爺兩字,明顯氣焰弱了下去,他擦了擦嘴角,很是可惜地說:“這頓飯看來要到此為止了。”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桌上雪山杯,又看了一眼盛夏,“項目上的事情,我們有時間再談。”
盛夏乖巧的坐着,沒有應聲,也沒有動靜。
李敬遠站起身,繞過桌子的時,他彎着腰湊近了盛夏,擡摸了一下盛夏耳邊翹起來的發絲,暧昧的說道:“回見。”
等李敬遠走遠,盛夏拿起一直放在桌下的手,指縫處夾着一片薄如蟬翼的刀片,他手起刀落,那幾根頭發絲緩緩掉落。
窗外黯淡無光,黑沉沉的夜籠罩着大地,要下暴雨了。
盛夏站在窗邊,看着匆忙的路人,聽着鄰裡喊着收衣服的聲音,才覺得回到人間。他關上了窗,關了頂燈,隻留了床頭的小台燈。暖黃色的燈光照射在玻璃糖盒上,勾勒出糖紙折痕,折射出炫彩奪目。
他的手觸摸着牛皮本的封面,從左到右,一下又一下。
是誰?他想不明白。回家後他找人調查這家會所,馬甲一層又一層,最後還是查到屬于李家。誰敢在李家的地盤給自己換東西,對方目的又是什麼?會是自己認識的人嗎?
盛夏收回手,轉過身,将自己陷入暖光源照射不到的地方。迷迷糊糊間,睡了過去。
電閃雷鳴之後,雨幕如織,城市陷入一片氤氲。
盛夏又是被濕透的枕頭套驚醒的,他緩緩的睜開眼,眼角還是濕潤的一片,大顆大顆的眼淚珠子順着眼尾的折痕流落到枕頭上,他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說了多少夢話。他又夢到四年前的事兒,夢裡他重來了一遍初戀,從甜蜜到酸澀,最後發酵成酒精物沉澱在他心裡,那種沉重的悲傷久久不能散去。
鼻子的酸楚和眼皮的腫脹感,讓他覺得呼吸有點困難,一陣冷風吹過,他覺得清醒多了。胡思亂想間,他突然想到,昨天睡覺的時候他明明關了窗戶,風是哪裡來的?而且睡覺前他明明開着燈,為什麼現在這麼黑。
床頭電子鐘的玻璃闆正好反射他的窗戶,他定睛一看。
窗戶此時被打開了,隐隐約約可以看見一個人影,正坐在他窗台邊緣處,一手依靠着窗框處,另外一隻手向上抛着什麼。
盛夏整個人一個激靈,徹底清醒過來。
他沒有任何的動靜,維持着後背對着窗戶的姿勢,繼續放緩着自己的呼吸,假裝熟睡,另外一邊大腦飛速運轉着,通過反射出來的模糊樣子去努力識别來人身份。
難道是李敬遠的人,他發現自己的意圖了?還是今天幫他換杯子的人?
盛夏小心翼翼觀察着,對方身型十分挺拔,窗台的位子偏上,但是來人很輕松靠坐着,一腿彎曲,另外一腿還能腳尖點地,盛夏估算了一下,這個身高逼近190公分,硬碰硬一定是自己吃虧。
就在盛夏思量時,對方動了,他穩穩接住抛到上空的東西,随手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人朝着盛夏的床邊走來。
盛夏放在被子裡面的手移動到枕頭下方,摸到了枕頭下的手機,這個是他現在臨時可以用到得最堅硬的東西,其次就是床頭櫃抽屜裡面的一把小刀。他在國外這麼多年來養成的習慣。一把鋒利,體型小巧的攻擊武器。必須要放在自己随時可以拿到的位子。
盛夏死死的盯着來人的動作,暗自盤算。
等對方靠近先用手機砸眼角或者太陽穴,這幾個位子比較薄弱,但是需要先有個幌子,不然如果攻擊被擋住,盛夏再無其他的機會。枕頭,用枕頭丢他,然後趁機攻擊眼睛,在翻下床拿刀。
過不了片刻,他感覺自己身後的床塌陷下去。
盛夏的神經緊繃起來,他又在腦袋裡重複演繹了一遍反擊的過程。
對方似乎在床上朝着他的方向移動了點距離,正朝着盛夏彎身湊近。
盛夏抓住手機的手緊了緊。他不理解,為什麼不直接挾持住他,如果小心翼翼上床隻是為了不打草驚蛇,那現在就沒有必要如此了,難道有什麼其他意圖?
就在盛夏等不及,要有所動作的時,他眼前出現了一隻手,越過了他的腦袋,壓住了他的枕頭,停在了他鼻尖前方。
黑夜加持下,他看不清楚手的細節,但可以明顯感受到手指向外延伸的張力,以及那撲面而來的熱度。借着電子屏的微弱光芒,他看見來人手腕處挂着一根皮質木牌手鍊。平安喜樂四個字,承載着當年自己太多的希望。木牌四周泛着油光,很明顯是長時間保養造成的蠟質感。這條手鍊,化成灰他都可以認出。
看清手鍊的下一秒,盛夏放棄了所有的策略,緊緊的閉上眼。